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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谷禾将水丢给域淙,“惊喜到你没?”
域淙看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双手枕着头,扬起唇角,“有。”
林谷禾一下坐起来,拍了下头,“但我没带泳裤。你带了吗?”
域淙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谁出门骑行还得把泳裤带上。
“没关系,我们又不游泳,坐着不动还能掉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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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伊希拉瓦(2)
“泡温泉可以不用泳裤”,域淙说。
林谷禾闭上眼,一点没有难为情,“嗐,我就没泡过温泉,今晚就去长长见识。”
域淙拧开瓶盖“嗤”一声,语气淡淡,“就是泡澡。”
“可真行,这解释还挺接地气”,林谷禾笑出声,“对了,你是北京的吧?”
“听出来了?”
“有点那味儿,”林谷禾看着他,“你可以找我玩儿呗。”
林谷禾说完意识到好像说的太随意,等回去之后他不会留在北京,然后又想起来,“哦,你说你不回国。”
“……”
“国外就这么好啊,都不回去了”,林谷禾从草地上拔了两根草往域淙身上丢,“国家养你长大,让你成才,你就是这么回报祖国的?我这个同胞强烈谴责你。”
林谷禾乐意的时候,什么都能聊下去,不会让人感觉冒犯,话不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对域淙是个意外,林谷禾有时在他面前偶尔会带着点刺,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可能潜意识里觉得域淙比自己更优秀。
——话少,酷的没边儿,什么都不在乎,跟自由的风似的,长的更不输林谷禾见过的任何同性。
是自己想成为但无法成为的样子。
没听见域淙回答,林谷禾也不在意,他翘着腿,“我在南方长大,刚去北京很不适应,北京的冬天真冷啊,虽然有暖气,但热的受不了,每天在两个极端中拉扯,出门很冷,进门很热,还好春夏不错。”
域淙“嗯”了一声,接着喝水,瓶里只剩三分之一,将瓶随意往上抛又稳稳接住。
“你从小没有因为话少不理人,被人揍吗?”林谷禾好奇。
域淙笑了一声,心说都是我揍别人,想了想又说,“有一个人嫌我话少。”
“是吗?那这人看来跟我很聊得来。”
域淙睨了林谷禾一眼没说话。
“看我干嘛?”远处拉比尔亨将桌椅搬到了院里的草地,林谷禾远远朝他笑着挥了挥手,“我也嫌你话少。不过不想说就不说呗,自己的心情难道不是第一位的吗?”
域淙也朝林谷禾丢了两颗草,“你说的对。”
“那你在英国待多久了?”
“也就一两年吧。”
时间这么短?又还是学生却不回去,林谷禾“嘶”的一声,坐着身体,看域淙的眼神带着打量,“你不会离家出走吧?”
“.…..”
域淙虽然话少,但跟他说话通常会蹦两个字,不会不理人。
他不说话基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不想说,另一种是默认。
林谷禾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还真给我说中了?!”他倾着身,连声音都降低了,“我说,为什么啊?这人生地不熟的,文化又相差那么多,哪有国内待着舒服啊。”说完又逗他,“只有小学生才离家出走吧?”
域淙白了他一眼,手摩挲着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和家人没有达成共识。”
林谷禾点点头,躺了下来,这种事儿没法细问,价值观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想当然地劝别人反而是何不食肉糜。
也就是现在两人熟悉了,放在以前,域淙肯定也不乐意谈这些。
正好拉比尔亨的母亲端着有整个身子那么宽一盘菜颤颤巍巍跨出大门,林谷禾噌站起来向她跑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圆盘放桌上。
拉比尔亨的母亲是一位快八十高龄的慈祥老太太,她一边跟林谷禾说话一边比划,林谷禾听不懂捷克话,但仍弯着腰很耐心的听她说话,直到拉比尔亨从后面走了出来,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再接着跟林谷禾讲话,只是满是皱纹的手在林谷禾脸上轻轻摸了摸。
林谷禾鼻腔有点泛酸,回来了之后躺阳伞下不说话了。
“怎么了?”刚刚过去前还好好的,域淙问。
林谷禾胡乱搓了搓脸,声音听起来也模模糊糊的,“想我家肖女士了。”
“肖女士?”
远处围着围裙的拉比尔亨母亲正坐在凳子上指挥拉比尔亨搬凳子,隔得远,林谷禾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见拉比尔亨挠了挠自己也有不少白发的脑袋。
“我家老太太”,林谷禾盯着远处轻轻笑了笑,笑意却没达眼底,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域淙看拉比尔亨和他母亲,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虽然不是一辈人,但一起老去,很好。”
-
吃了饭,两人跟随民宿的住客一起到了山谷温泉。
白天的炎炎太阳逐渐西沉,山谷深处冒着三处袅袅水汽的碧绿水潭,星空在澄澈的夜空中闪烁,夜光洒在山川之间,倒映到碧绿的圆盘之上。
微弱的灯光点缀在温泉池边,映照在泉水上,形成一片温柔柔和的光影。温泉水泛起微微蒸汽,仿佛仙境般朦胧。
池边好几个住客半裸着,林谷禾和域淙也如法炮制,穿着内裤进了池里。有两个捷克女子也没有带泳衣,穿着胸罩和三角裤快速地滑到了林谷禾和域淙所在的水潭。
林谷禾第一次泡温泉,且泡在一个不分男女的汤池里,从两名捷克女生下来之后,林谷禾不自在的拘谨起来。
两名女生坐在域淙的左边,林谷坐在域淙右边,见俩女生时不时跟域淙问询两句,林谷禾默默朝几个男性住客方向挪动,域淙瞧见他动作,看了他一眼,也跟着他移动。
“你干嘛?”林谷禾问。
域淙没看他,“你又干嘛?”
林谷禾噎住,总不能说不能妨碍你桃花树开枝散叶,便若无其事地搓着手臂,温泉的温热,透过皮肤渗透进每一寸肌肤,“你欺骗我没泡过温泉。”
“?”域淙双手将头发往后撩,利落的背头将冷白的轮廓衬的更立体凛冽。
林谷禾朝域淙浇水,笑着说:“这个可比泡澡舒服多了,欺负我没泡过温泉是不是。”
出发这段时间两人都没剪头,域淙原本仅仅只比寸头长一点点的张扬短发,也长长了不少,林谷禾感慨,“你头发长长了好多。”
域淙点头,挑起林谷禾直往脖颈不断滴水的一撮发丝,“你也是。”
林谷禾回头看他,“是吧?回头咱俩到了布拉格把头发剪了吧,长长了也不好打理,天天在路上,谁顾得上啊。”
“你们是从哪里出发的?”域淙旁边笑起来很开朗的长发女生突然问。
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有过介绍,他们都知道林谷禾和域淙是骑行过来的。
骑行途中遇见许多人,他们不可避免对来自陌生国家的人的行为感兴趣,问从哪里出发再到去哪里,基本是常规问题,林谷禾还能耐着性子好好回答,域淙就不一定了。
“我是从德国出发的”,林谷禾看了一眼域淙,替他说到,“域是从荷兰。”
“酷!”两名女生相视一笑。
两女生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出发了多久,林谷禾就跟域淙代言人似的,瞥一眼域淙发现他不想回答,便自然地接着回答。
“你们也是一对吗?”另一位头发稍短一点的女生问。
“嗯?couple?”以为自己理解错,林谷禾又问了一遍,茫然看向眼域淙,域淙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心里万马奔腾,嘴里反复斟酌,说出口的话却结结巴巴,“你的意思……是问……我和域是在谈……谈恋爱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