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默默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力道不轻不重,声音有些轻,我想等姐姐一起。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窗户外边零星吹进的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余述白声音很低,但还是被苏漾清楚听到了。
所以每次弟弟都是特意在家里等她回来么?
上回她回的晚了些看他在等,这次已经深夜了,男孩还执意未睡,显然是在担心姐姐在外的安危。
苏漾心头泛起几分波澜,眼睛凝着面前的长影,忽然道:我以后会早点回来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Alpha向来随心所欲,这话里话外带了几分纵容,连自己都毫无察觉。
余述白指尖微蜷,唇角小幅度动了动,嗯。
男生直立身后,勤勤恳恳地控制着力度为劳累的姐姐舒缓疲劳。
许是男生的手艺十分精妙,苏漾这几天的失眠散的干干净净,大脑因为酒精而引发的涨疼也随之而去。
Alpha的呼吸逐渐均匀,也没了时不时的说话声,身后的男生察觉到靠过来出来的重量,眼皮微颤,气息也放弱了些。
姐姐?
男孩的低音细若蚊蝇,没于夜间的孤寂之中。
睡着了啊。
女人安然阖着眼,身体的重量大半依赖于沙发的靠枕,脑袋半支在男生的手里,最后被人小心托起,落于宽阔的怀中,安置在松软的枕头上。
苏漾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朦胧的月色还是坠落了几层光辉,将那些黑暗中不为人知的偷藏一角暴露于明光之下。
床上的姐姐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梦乡,全然不知她的身旁守着一只霸道的猎犬,猎犬静静守着心爱的食物,将所有觊觎它东西的生物视作敌人。
余述白扯了扯滑落的软被,仗着一片的漆黑,肆无忌惮的凝视着床上的人。
苏漾今天回来时很累,余述白一眼便能看出,所以他刚刚只尽力,希望能够让她有个好的睡眠,休息得当。
只是心里悬着疑惑总是容易做些无端的揣测。
比如顾景为什么会知道他家姐姐的住址,还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呢?
男孩心里冒出的酸积攒了一整晚,顾及姐姐的休息,愣是半点未提,也没多余的打听,在姐姐面前是十足的乖巧懂事。
只有在这夜深人静,无人发现的阴暗里才会暴露自己的野望,背着姐姐悄悄欺瞒,如同地沟里的老鼠。
男生瞳孔如墨,晕了一层黑,深不可测,须臾,他小心翼翼贴近Alpha的脸侧,却不敢轻易冒犯,只是指尖托起几缕碎发,唇珠轻碰,温柔又克制。
苏漾姐。
你别喜欢他好不好?
少年音又低又哑,带了几分祈望和小小异样的情绪,随着晚风散于凉气之中。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仍旧于睡梦之中,全无意识。
余述白睫羽微颤,松了口气,思及苏漾夸他的那一句乖,心中难免自嘲。
像他这样的坏孩子,如果被发现的话。
一定会被讨厌的吧?
第8章 味道
晨间日照被纱帘遮挡,光影朦胧,叫人分不清时点。
苏漾难得睡到自然醒,还没享受这一点难得的惬意,就被腹中的绞痛捣了一头的薄汗。
Alpha盯着那堵白墙,瞳孔没什么聚焦,大致过了一会儿,她才捞起手机回了条消息,又从床上下来,随意披了件外衫,摸着门去外头翻找柜子里的药箱。
苏漾姐?
苏漾听到熟悉的声线,缓过神,转头便见到刚从浴室里出来的余述白。
男生似乎因着刚洗完澡的缘故,身上还冒着水汽,眼瞳缘水浅晕,雾化了那一层轮廓的锋利,此刻凝着眉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苏漾略一挑眉,刚想问他怎么这个点还没去上学,后一秒记忆浮现,想起来昨天的对话,改了口道了声早安。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语气虚虚浮浮,完全不落地面,跟飘在空中的飞带似的,唇瓣也不若平时那般充满血色。
余述白眉心多了几分严肃,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苏漾单手搭在箱子的边缘,另一只手还在随意翻找着箱子里的东西,简单陈述了一句自己的情况,应该是昨晚喝了点酒的原因,有点胃疼而已。
我找点药。苏漾道。
余述白:我帮您。
手里的药箱被人夺了去,男生三两下翻找便找出了目标物品,苏漾抓着药瓶,依着男生的推力,被人半搀扶回了房间。
余述白去厨房兑了温水,没多久就送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痛感让思维停滞了些,苏漾吃完药,才后知后觉,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胃药是这个?
苏阿姨告诉我的。余述白把杯子放到桌面上,轻声道。
他垂着脑袋,碎发耷拉着,看上去像是一只乖顺的犬类。
方才在外面听说她胃疼时忽然冒出来的那股子成熟散的干净。
酒精伤胃。
眼下男生坐在她的床边,大约是勇气过了,现在也不敢看她,盯着旁边柜面上的玻璃杯,眼睫半抬,犹豫了会儿,才小声道:您昨晚不该喝酒的。更不该和那个顾景单独呆在一块。
后面的半句话被说话的人咽了回去,男生睫羽轻颤,长睫扑朔间,话里的心疼连着眼底的那点嫉妒也一并掩埋了。
他学着长者的口气,却全然没有说教的气势,更像是小小的请求,指尖微蜷,还偷藏着紧张不安的小动作。
Alpha轻笑道:我昨天没喝多少,顾景帮我挡了大半呢。
余述白指尖顿住,用力摁了摁,哦。
又是他。
但苏阿姨说,您的胃还没好,医生说最好不要摄入酒精。男生一板一眼地陈述,像个呆呆的小管家。
小白,你跟我妈还有联系啊?苏漾微微侧身,直直盯着他。
余述白为人老实,指不定总和她妈妈报备她的三五点事情,加上弟弟从过来时就勤劳有加的劳模行为,苏漾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她妈妈和他还有什么联系。
前阵子她犯胃病可是被唠叨了很久,这次要被知道了还得了。
述白。Alpha招招手,唤他,过来。
男生未有半点迟疑,呆呆地探过头来。
Alpha揉了把他柔软的发顶,素手顺势滑到他的耳垂之处,细细玩弄着那小块软肉,半哄半威胁道:不许把我胃疼的事情告诉给她,知道么?
指腹的触感又软又滑,苏漾下意识用了几分力气,揉搓的力度大了些,耳珠冒了点红。
反应过来自己的顽劣,Alpha轻咳了两声,也没放手,视线凝着他,等待着他的承诺。
可怜他们俩的思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苏漾怎懂余述白此刻的感受?
也只有风知道。
冰凉凉的触感贴上耳珠时,男生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身体一僵,思维也紧跟着混沌了。
他喉口一抖,只知道干巴巴地附和,不敢有半点违背,仿若被人抓住了死穴。
知、知道了粥粥快好了。余述白磕磕巴巴地转移了话题。
厨房内烹煮的机器发出了尖锐的鸣叫,从敞开的门透了点声音进来,心绪紊乱的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只想寻个借口赶快逃离。
苏漾松开了捉弄人的手,望着男生努力绷直的后背与那些许零乱的步子,蓦地弯了弯唇角。
怎么能这么乖呢?
药效上来,腹间微暖,痛意散了不少,苏漾支着身子起来,大半的身体靠在床头。
余述白在厨房呆了好一会儿才捧着碗进来,回来时早已恢复平日里的冷静模样,唯有耳垂因为Alpha过重的力度,还弥留着一点红。
他坐下时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叮嘱道:还有些烫。
男生习惯了这样的滚烫,皮糙肉厚的,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人的心总有偏颇,好像这事儿按在姐姐头上,就很是在意了。
Alpha从他手里顺走那笨重的碗,触及瓷片外头的温度,只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道了两个字:傻了?
余述白不明所以,巴巴地放下手,支在两膝,有些无措。
他一时也摸不清苏漾姐是不是真生了气,脑袋里转了一圈,也没想通。
苏漾看着他道:知道烫还抓在手里啊?
余述白唇瓣嚅嗫,好半晌才道:不烫的。
前言不搭后语的,怎么这么呆呢?
苏漾两根长指托着汤羹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着,余光瞥见安静坐立的人,想起什么,指尖的动作微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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