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驶在街道上时,上面浮动的是接连不断的风景人流,城市风光,而当车行入幽深的隧道时,上面那层淡淡的蒙影才逐渐清晰。
侧边的车窗上倒映这驾驶座上的Alpha的身影,侧颜轮廓精致流畅,如细细雕刻过的美玉,鼻梁高挺,红唇夺睛。
Omega背着正在专注开车的Alpha,无声扬唇,明亮的眼珠里尽是那车窗上的倒映,那平日里不敢观察的细节被偷偷捕捉完全。
他心头微动,指尖贴上那冰凉的玻璃,身体的暖意传导至车窗之上,留下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指痕。
许是察觉自己动作太大,担心惹到旁边人的注意,男生藏回手,刚要坐直回位,便见到那倒影里的Alpha透过那层窗,不偏不倚,正正好与他直视。
Alpha嘴角勾起一道小小的弧度,眉目温柔。
Omega局促地低下头,又装起了鹌鹑,没敢再动作。
窄小的车内再无半点动静,坐在一排上的两个人,一个若无其事认真开着车,一个垂着脑袋专心致志玩着手指。
直到下车时,苏漾喊住他,他才走到那窗边,小声问:姐姐怎么了?
Alpha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把车窗开到最底下,过来。
男生弓着身子,慢慢凑近,眸光轻闪,无声咬了咬微红的唇瓣。
Alpha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果来,抬手放进了他的上衣口袋。
剩了最后一个,安置到了他的手心里。
那送糖的手离开前,没有忍住,在他蓬松的头发上拨弄了几下,这才满意收了回去。
Alpha玩笑似的开口:糖果,醒酒。
男生看清了手上的糖果,是上次在商船上吃的那一款,蜜桃味的。
先不说糖果怎么可能和醒酒沾上边,他昨晚又没有摄入酒精,哪里需要什么醒酒......
男生盯着上面的蜜桃,后知后觉,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忽然绷直了身体,抿着唇,颊色生了一片的桃浓色泽。
若真要论起来,是摄入了酒精的。
昨天晚上Alpha满身的酒气,借着舌尖以作桥梁,肆无忌惮的逼着他吞了那溢满口腔的桃酒香,他没喝却像是真的喝了。
余述白:
他站在原位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
那挑事的Alpha早早走了,但Omega却是半点没动,思绪凌乱,握着那颗糖果,掌心的温度几乎要将它融化了似的。
余述白抹了把唇,唇瓣自愈能力强,昨天破的那层皮今天就自动生出了一层新的组织来。
昨晚失衡的心跳今日又无声上演了一番。
可惜那作乱的人跑得快,没在现场。
......姐姐好坏。
男生头一回在心底默默指责起坏心的Alpha姐姐来。
早上的事情总是时不时要在意识里体现一下存在感,余述白今天一天都有些神不守舍。
顾魏这粗神经都能一眼瞧得出来。
你这糖到底吃不吃啊?顾魏瞥了他一眼,不吃送我得了。
这人难得上课走神,视线巴巴地盯着这糖果,也不知是哪里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眼神还莫名其妙的带了点炽热......?
顾魏被自己诡异的用词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余述白长指一收,揽回了桌面上的糖,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什么眼神!顾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会抢你的。
苏漾姐送给你的吧?我可是瞧见了她从那个顾长官那拿的。他哼了声,嘟囔道,真小气。
余述白道:是,没你大方。
顾魏长腿一勾,把那凳腿转了个方向,而后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那是当然。
他单手倚在桌侧,抬眼问余述白:喂,你怎么还会钢琴?
当初说让他参加这个文娱晚会的表演的时候,顾魏就没指望余述白会答应,没想到这人还真的答应了,而且经过这几天的排练,他才发现原来余述白还会些乐器。
余述白眼底洋溢着温柔,把糖果收回上衣口袋,说道:苏漾姐教的。
他小时候如果有机会去找苏漾姐辅导功课,每回做完题,总有机会碰一碰她屋里那架钢琴。
苏漾姐很是偏爱,总是爱不释手,那是她妈妈从二手市场淘来的。
Omega弟弟从小就不招人喜欢,在学校也是十分的孤僻,远离社交。
他的Alpha姐姐却是很喜欢他,说他又乖巧又可爱,只要勇敢迈出第一步,一定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她还说,要是他还能会一门乐器,以后肯定很招小姑娘喜欢。
余述白什么也不懂,只是问她:我不想招其他人的喜欢,我只想招姐姐喜欢。姐姐会喜欢吗?
Alpha被他出口的话逗笑,又见他神情认真,也正儿八经的回答:我肯定也喜欢啊。
顾魏眯了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
他以前提起苏漾姐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明显的......嘚瑟?
男生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时不时盯着上头的瞧,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提到某个名字时,肉眼可见的,声调语气都要昂扬些,眉眼满怀柔光,如似镀了层朦胧的滤镜一般。
他咂咂嘴,还想说些什么,便见到有个负责人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顾魏:干嘛?
负责人揩了把额上的汗,看向余述白,目光中带了几分道不明的古怪,余同学,有人找你。
余述白猛地站了起来,也没多问,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只抛下一句我先走了便大步离开了。
顾魏拧眉,吐槽道:急什么啊。
负责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余述白没了人影。
他抓了把头发,无奈道:算了。
余述白走着走着就一段小跑了起来。
现在还没到七点,兴许苏漾姐出发的早,来早了些。
他不想让她多等一分钟。
男生步伐加快,到达校门口时有些喘息,目光环绕一圈没有见到熟悉的车辆,微微蹙眉,刚想发条消息问问,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粟粟啊。那声音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余述白陡然转身。
男人内里是件略显陈旧的圆领衫衣,穿着松垮的长裤,上面沾了点泥灰,斑点错落交横,许是想遮盖里面的老旧,维持表面的功夫形象,上半身裹了件成色略新的新潮外套,一套下来,看起来不伦不类。
他笑眯眯地看着余述白,眼角漾出几道细纹,落满了岁月的痕霜。
男生脸上的期待骤然如落潮的海浪,悉数翻灭,眸光迸发出阴冷的寒霜。
他拳头握紧,手背蹦出几道青筋,十分警惕的姿势,你来这做什么?
男人搓了搓粗糙的手心,摩擦出一丝热意来,我听说粟粟你拿了什么奖章,在学校表现很优秀,爸爸很欣慰。
他伸出手,却被男生躲开,也不尴尬,在半空中描摹了一番,又道:我们粟粟这一身都是名牌啊,生活真的是不错,长大了,之前的事情爸爸也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别担心。
余述白牙龈绷紧,冷眼看他:你回去过了是不是?!
他的Omega母亲怕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所以未曾向他提起这些事情,又独自忍受这混蛋的骚扰。
他十有八九是在他母亲那得到的东西不能满足,所以又想方设法找到了这来。
男人笑了笑:你这说的什么话,爸爸回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是家里真的生活艰难,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啊。
余述白呼吸微抖,红着眼死死盯着他。
你拿了奖,肯定有奖金吧?爸爸找你也是想问你借点,生活需要......
男人半截话被倏地截断,他被男生猛地揪起前领,推到了那偏暗的角落。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再砸你第二次!男生声音迫近,直逼他的脑门。
昔日的记忆涌上脑海,那一下又一下重击的酒瓶声如落此地,声声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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