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行觉得女扮男装就这点好处,能在这个时代正大光明地随意欣赏男色,一点都不需要扭捏。
林梓行蹲在一棵又粗又高的竹子后面,待护卫送了更多的灯笼来照亮了整片竹林,方笠舟眉眼微动,便瞧见了林梓行的踪迹。
只见林梓行抱着一棵竹子,龟缩在后面探头探脑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方笠舟眉头拧起,拎起一把铁锹,迈步上前直接往林梓行面前一递,道:林寺丞莫闲着了,来帮忙。
林梓行:?
这活不是有护卫干嘛,她是个文官啊!
而且今天本来就忙了一天了,结果晚上要加班就罢了,竟还要做体力活,连饭都不给吃一口,就让她饿着!
林梓行本想起身与他理论,可是蹲久了腿有些麻,实在是站不起来,只得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仰着脸道:下官的腿蹲麻了,能不能容下官缓缓?
方笠舟将铁锹往地上一方,便抱起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林梓行,眉眼看起来凌厉的很,只道:好啊,本王就看着林寺丞休息。
林梓行不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被方笠舟这尊大佛盯上,大半夜的回不了家,还在这里受这样的罪。
但愿这案子快些了结,她就又能在大理寺过她的咸鱼日子了!
林梓行一边缓缓揉着腿,一边等方笠舟离开,可是方笠舟如同足下生根,就立在她身旁不走了,好像是在等着她拿起铁锹去干活。
这方笠舟到底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
林梓行缓缓起身,想要拾起那铁锹,装作一副胳膊软绵绵没有力气的模样,脚下一软,又歪倒在地,铁锹也摔到了地上。
林梓行捂着上腹,闭上双目满脸痛苦之色,道:今日没怎么进食,有些饿了,身子没力气,还请王爷恕罪。
方笠舟拧着眉头望着林梓行,叹息了一声,便摆了摆手。
林梓行听着方笠舟没动静了,睁开一只小鹿眼悄悄抬眸狡黠一望,只见清风突然出现,手中还拿着几块胡饼。
方笠舟取了一块递给了蹲着的林梓行,道:先垫垫肚子吧。
那胡饼还热腾腾的冒着香气,脆生生的芝麻味和孜然味往林梓行鼻子里钻去,林梓行的馋虫彻底被勾了起来,生生咽了下口水,道了声谢便拿过胡饼啃了起来。
真的太香了!
林梓行大口吃了一会,怕自己吃完了之后还免不了干活的命运,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便见方笠舟用深渊巨口优雅却飞快地吃完了胡饼,便将护卫替换了一轮用膳,而他自己也带着清水清风开始挖土了。
林梓行满意地点点头,这方笠舟倒也挺好,能与手下人同甘共苦,而且也不盯着她了。
林梓行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舒服地叹了一声,不过她动脑子行,体力就不行了,还是不去丢人现眼了,紧紧抱着她的这棵竹子,决意今夜她与它共存亡
过了没一会,这一整片竹林就都被掀开了,林梓行也起身过去看,便见整片竹林底下埋了四五十坛酒,那酒坛看起来有点年岁了,不过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苏澈叹息了一声,道:王爷您瞧,小人说的没错吧,这银钱早就被苏正卿转移了。
方笠舟虽然方才参与了挖土,衣袖卷起露出了遒劲有力的小臂,发丝挑出来两缕,但身上仍是不染纤尘,英俊如旧,一手摸着下巴,仔细沉思着。
林梓行则是眼珠一转,道:苏管家方才说,每夜苏正卿都会命你来挖几坛运出去?
正是。苏澈指着竹林深处的一个木推车,道:苏正卿会让小人将挖出来的银钱放到那小推车上,夜夜如此,别的就不让小人参与了。
就这样每天晚上挖一点,积少成多,悄没声地就将这满地银钱给运走了。
林梓行随着方笠舟来到这推车面前,只见这推车样式普通,十分老旧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点,顺着车辙印走去,便见这小推车似是沿着那条羊肠小道,延伸到了回廊之中。
方笠舟伸手指向那回廊,道:那边通往何处?
大理寺后角门林梓行眉头轻轻蹙着,道,只是这角门年久失修,早已经被封死了,许久没有人通行过了。
不过
林梓行觉得有些蹊跷,快步上前,匆匆来到了后角门,只见那年久失修的后门仍然是被锁着的状态,只是被厚实的野草掩盖了。
而一墙之隔,传出了车轮滚滚而过的声音,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浅淡臭味,穿过院墙,扑满了众人的鼻子
第10章
林梓行皱了皱鼻子,突然一个激灵!
方笠舟比林梓行动作更快,吩咐护卫将杂草清理干净,便见那角门底的门栓已经被破开了,而清水用身子一撞,那角门竟开了。
方笠舟率先出了角门,林梓行心跳加速,顾不得许多,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便见那夜香车正慢慢悠悠地在皇城的街道上行进着。
林梓行急忙扯着方笠舟的衣袖,道:王爷,这夜香车可能与此案有关,快些拦住他!
方笠舟只摆了摆手,身边护卫便上前叫停了夜香车,只见一个年龄颇长、满脸胡须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身旁还跟这个瘦弱的小年轻,上前向方笠舟与林梓行行礼,道:卑职金吾卫孙蒙,见过方王爷,不知方王爷夤夜至此叫停卑职,所为何事?
孙蒙身材十分魁梧,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到他们出现也只挑了挑眉。
方笠舟与他倒是差不多高,指了指那夜香车,道:孙侍卫,每日都是这个时辰经过大理寺后门的吗?
孙蒙微微颔首,道:正是。
林梓行却蹙了蹙眉,道:可我记得,收夜香经过大理寺的时辰,是在近亥时,今夜怎的这么晚?
孙蒙不动声色,仍是垂着头道:夜香车自皇城南向北,自东向西每条街都会轮转到,卑职先经过了大理寺正门收了大理寺的夜香,待那条街收完后,才拐到了大理寺后门这条街上,收的是与大理寺后门相对的将作监的夜香。
方笠舟打量了他一瞬,便缓缓踱步到了夜香车旁边,仔细地瞧着,林梓行随之过去的时候路过了孙蒙的身边,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阵心悸,霎时间肺部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窒息的感觉顿时将她席卷。
她仿佛又回到了梦中所见苏沐之死的那一夜,体会到的那种悬梁自尽的窒息感
林梓行猛然间捂着胸口摔倒在地,方笠舟急忙回身扶起她,微蹙着眉头,道:怎的了,哪里不舒服?
林梓行用力撑着方笠舟扶着她的手臂,竭力想要说话,可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方笠舟有些不耐,觉得可能是这养尊处优的小京官今日太过劳累,身子不适应了,便毫不费力地扶住了她的身子,道:你先莫说话,本王差人扶你回去躺一会歇歇。
接着,方笠舟便向清水使了个眼色,清水面无表情地上前,林梓行却摆了摆手,用力攥着方笠舟的小臂,拼命摇着头,手指指向了孙蒙,艰难地发出了一声:他
能在皇城的大理寺之中行凶的人,必然不是普通百姓,夜里皇城封闭,能在夜间自如来去大理寺,只有可能是巡夜的金吾卫。
而能够掩人耳目,将大宗银钱悄无声息地运出皇城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辆夜香车,这赶车的孙蒙,嫌疑急速攀升。
更何况,方才她路过他身旁,还一阵熟悉的窒息感袭来,正如在梦中一样
孙蒙见林梓行指向自己,眉心微动,眸光望向赶车的小年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拔腿离开往院墙上跑去。
还好方笠舟警醒,大喝一声,身旁的护卫便不怎么费力地牵制住了这两个人,林梓行咬着牙撑着身子,道:看他们的脚,有没有被花瓶碎片割伤的痕迹,就能定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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