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行对方笠舟的反常行为险些惊掉了下巴,迟疑着道:这我方正卿怎么亲自照顾我?
真是受宠若惊又令人害怕。
方笠舟将药碗放在一旁, 一本正经道:本王是大理寺卿,你是大理寺丞, 本王是你的直属长官,照顾你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
方笠舟端过药碗抿了一口, 脸色看起来十分正常,道:当真不苦的。
实在是太怪了
林梓行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接过了那碗药,仰头一饮而尽, 又把药碗塞进了方笠舟的手中,满不在乎地用衣袖揩了揩嘴巴。
她自小就被祖父就不是娇气的人,怕喝苦药之类的从不存在。
怎么样,是不是不苦?方笠舟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好奇道,本王没骗你吧。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林梓行手指抓紧了被褥, 小心翼翼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方笠舟闻言眉头蹙起, 道:为何这么问?
当时那两个人说方正卿发现了重要物证, 要我出城帮忙,我知道之后特别着急,本来一点疑心都没起就跟着去了,结果出了城才发现不对劲,可是那时就太晚了,还是被扔进河里了林梓行双手挥舞着替自己辩白,又拍了拍胸脯,道,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方笠舟眉头蹙得更紧了,道:本王从未因此怪过你,贼人狡诈,你实在不必如此自责。
啊?原来他没怪她啊
林梓行实在搞不清方笠舟的意思,挠挠头道:那是什么人要我的性命,方正卿可知道?
那两个刺客跑了,但本王的人正在追捕。方笠舟脸色登时变得阴沉起来,道,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她得罪的人?
那可真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林梓行掰着手指头道:大理寺少卿徐东彦算一个,还有祯王殿下和纪将军也算吧,旁的人倒是想不出
方笠舟沉吟片刻,道:倒也确实有可能是他们
林梓行思忖片刻,又道:那案子如今怎么样了?
本王来处理就好,你不必管了。方笠舟缓缓起身,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啊?
林梓行一脸懵地看着方笠舟手里拿着药碗,跟她说办事去了。
直到方笠舟走出了屋子,林梓行还觉得身处幻梦之中
以前的方笠舟可是酷爱压榨她的,就算她身子不舒服,她也得去给方笠舟办事,怎么现在就转性,这么温柔体贴?
林梓行觉得方笠舟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压榨她而略施小恩小惠,好让她感激涕零然后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林梓行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躺回了床榻上。
大佬发话了让她休息,她要是不乖乖听话,那就太不懂事了!
这几天林梓行吃喝都在床榻上,几乎没出过屋子,更让她惊喜的是,青竹竟然也被方笠舟接来照顾她了。
青竹一看到林梓行这副苍白的病弱模样,抱着林梓行就是一通痛苦,抽噎着道:都是奴婢没保护好郎君,奴婢有罪!
林梓行感觉自己的肺要被青竹给压炸了,拍着青竹的后背,剧烈地咳了几声,青竹就放开她,跟她一起在床榻上享受废柴的美好生活了。
方笠舟倒是昼出夜归,每晚都来林梓行房中陪她一会,把白日案子的进展告诉她,林梓行一开始还觉得紧张,听训一般端坐着,到后来直接瘫倒在身后的软枕上。
病还是不能好得太快了
不过这日晚上,方笠舟还没来,倒是来了一个让林梓行意想不到的客人。
沈歧一身藏青锦袍,头上仍是那个红宝石冠,容貌英俊依旧,但眼下浓重的乌青出卖了他,看起来疲惫异常。
这位可是当朝驸马,林梓行不敢继续瘫在床上,掀开被褥让青竹搀扶着自己,就要下床行礼,然而沈歧却上前两步扶住了她的胳膊,道:林寺丞,不必如此多礼。
他的声音着实温柔有礼,行事也如翩翩公子一般得体,若不是林梓行知道他是祯王一党,还与这次的案子有关,林梓行真的会对他倍生好感
林梓行发现他的力气倒是很大,竟直接托着她的双臂把她摁回了床榻上,林梓行有些诧异,但还是掩饰住了,吩咐青竹去烧水倒茶。
沈歧在一旁坐下,双目打量着林梓行,看起来十分满意和赞赏,就如寻常慈爱的长辈一般,笑着开口道:沈某本应早来探望的,但考虑到林寺丞感染风寒还是应当静养为主,不便前来打扰,今日得知林寺丞身子养得不错了,便来探望一番。
还请林寺丞莫要怪罪沈某无礼。
驸马爷给她道歉,她哪敢真受着
林梓行尴尬地笑笑,忙道:驸马爷这般,倒真让下官无地自容了,下官一个芝麻小官,怎敢劳动驸马爷关心,又怎敢责怪驸马爷?
林寺丞是个懂礼数的体面人,也是个聪明伶俐、心系百姓的好官。沈歧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道,沈某很久没有在官场上遇到林寺丞这样的官员了,实在是欣赏的很。
林梓行闻言,心中警铃大作。
在官场上若从上司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证明是要招揽他的意思了。
林梓行心里叫苦不迭,她刚好不容易拒绝了祯王李徊的招揽,沈歧又来烦她,真是没有一天消停日子能过!
林梓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微微颔首道:承蒙驸马爷欣赏和信任,下官受宠若惊,下官一心钻研刑狱案子,只为查明案情真相,为人洗刷冤屈、重见清明,别的实在是并不在乎。
林寺丞胸怀大志,沈某着实佩服。沈歧叹息了一声,道,若是官场之上的官员都如林寺丞一般一心做事,那该有多好啊
下官脑子着实笨,只知道查案,旁的实在不懂。林梓行笑得脸都快酸了,苹果肌堆在脸颊两侧,微微有些抽搐,道,驸马爷功成名就,如今是最轻松自在的人了。
你就别管那么多闲事了,好好颐养天年就算了!
沈歧哈哈一笑,看起来仍然是那个好脾气的长辈,摆了摆手,身后的沈良便手捧一个盒子送了上来,沈歧接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道:这是东海的燕窝,沈某一点心意,还望林寺丞莫要嫌弃。
驸马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送礼都是大手笔。
她在这个年代,还没见过燕窝呢!
林梓行忙推辞道:这份礼太重了,下官不敢收。
长者赐,不敢辞,林寺丞若是不收,沈某可是会生气的。沈歧佯装着板起脸来,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快收着。
此时青竹烧水回来了,沈歧却缓缓起身道:林寺丞好生养病便是,沈某这便告辞了,不必送了。
沈歧走得很快,像是生怕被林梓行拦住似的,匆匆出了房门,快步走回到了自己的房前,推开门后略显慌乱地将门掩上,后背靠着门,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双目紧闭着,嘴里喃喃道: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绵软温柔的女声响起,道:歧郎,你在里面吗?
沈歧用双手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便将门打开了,露出了更加温柔的笑意,道:殿下,我在呢。
高阳长公主抿唇一笑,道:我给你炖了参汤,你用些就歇息吧,看你眼下乌青,我心疼的很呢
沈歧一脸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模样,握住了高阳长公主的手,将她拽了进来,道:多谢殿下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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