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看着笑容纯真和善的阿七,同样冲她笑了笑,道:是啊,说是车轮坏了。
林梓行俯身瞧了瞧那车轮断裂处,摇了摇头道:这可不好修,没两三日的功夫是修不好的。
马车夫讪讪地笑着,道:确实是有难度的
惠娘一听林梓行这么说了,脸上也显现出些沮丧之意,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七见状,便邀请道:我们有马车,还很大呢,不如我们将娘子送回家?
阿七用甜腻死人的眼神询问林梓行的意思,林梓行赶忙点头让她快些移开目光,阿七又用自己的天真的眸子去看惠娘,道:我夫君同意了,娘子就接受我们的好意吧。
惠娘觉得这一对夫妻不似坏人,但又有些顾虑,一时有些迟疑。
林梓行笑了笑,道:娘子若是有顾虑的话,我可以不进马车。
这下惠娘所有顾虑都没有了,禁不住阿七再三邀请,半推半就地就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
林梓行坐在马车外面,跟马车夫一个待遇,一脸苦涩,好在惠娘心地善良,在她的强烈坚持下,林梓行终于有了进马车厢的待遇了。
阿七这人看起来十分男孩子气,但对女子的珠宝妆容漂亮衣裳那可是如数家珍,不一会就和惠娘混熟了,二人双手相握,姐妹相称,而林梓行和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对小孩子,是真的没办法。
林梓行看到小孩子的书包一角露出的《大学》,颇感兴趣地拿了起来,一脸赞赏道:这个年纪能读到这里,当真是天资聪颖。
大郎骄傲地挺起了胸膛,道:您也是读书人吗?
那是当然了。
说到背书,她可就不困了,毕竟原主是进士出身,背这东西那可是不在话下。
林梓行轻咳几声,接连滔滔不绝,在两个孩子的星星眼下,开始背书解文义,时间过得倒快,很快就到了桂平坊惠娘的家。
而这边沈歧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桂平坊,在惠娘家门口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敲门,大喊道:
惠娘,惠娘在家吗!沈歧疯了似的捶门,道,快开门,是我!快开门!
他活这半辈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就只留下这两个血脉,可决不能有事!
门几乎立刻打开了,大郎一脸惊喜地看向沈歧,大喊着爹爹,便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双腿。
沈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
万幸孩子没事
沈歧俯下身子抱了抱自己的儿子,道:你阿娘和弟弟呢?
都在屋里呢,爹爹怎的这般着急?大郎指了指里屋,牵着父亲的手往屋内走去,道,今日孩儿有好好念书,路上还幸得高人指点,感觉颇有进益呢。
还好,孩子和惠娘都没事,沈歧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什么高人指点啊?
路上马车坏了,有好心人送我们回家了,那好心人是个年轻的叔叔,他好有学问呢,爹爹你肯定很欣赏他。
沈歧觉得有些不对劲,道:那好心人是谁?
他正在家中做客呢,爹爹马上就能见到他的。
此时屋门从里面打开了,惠娘一脸惊喜地看向沈歧,道:夫君回来了。
沈歧的目光只在惠娘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睁大了双目,看着林梓行一缓缓走来向他行礼,一脸笑意道:
沈郎君,久仰大名。
第40章
沈歧看到林梓行后, 寒意登时蔓延到了四肢,整个人如坠冰窟,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梓行无辜地睁大眸子, 笑了笑道:方才令郎不是跟沈郎君说了吗, 尊夫人马车坏了,林某正巧路过,就搭了把手。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多谢。
沈歧双拳在身侧攥紧, 死死地盯着林梓行。
惠娘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离,有些尴尬地抚上了沈歧的胳膊, 道:夫君,晚膳已经好了, 来一起用膳吧。
阿七在一旁惊叹道:惠娘与夫君当真是恩爱啊,还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真的让人羡慕啊。
惠娘娇羞一笑,道:七娘这是笑话我呢。
沈歧这时也冷静下来了,安抚似的拍了拍惠娘的手背,眼神却一直落在林梓行身上。
眸光中闪烁着让人看不太明白的情绪
林梓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半大老头自认为有点魅力, 尚了长公主享荣华富贵,长公主常年身体不好难怀子嗣,就在外面又找了个贤惠外室,以夫妻之名相处,还生了两个儿子。
高阳长公主和惠娘都是很不错的女子,真心却被他这么欺骗,真的是恶心至极!
林梓行不动声色地瞥了沈歧一眼, 道:林某还有事情, 就先告辞了, 日后若有机会再叙。
惠娘一脸惊讶道:二位留下用晚膳吧。
不必客气,若有缘分今后自会相见。林梓行抿唇笑着,道,更何况,如此良夜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林梓行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便携着阿七离去,沈歧咬了咬牙追了过去道:沈某送你。
林梓行没有拒绝,双手往身后一背,昂首阔步地走出了这位于桂平坊的温馨小院。
沈歧一出院子就变了脸,却十分冷静地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梓行转头看向阿七,道:去马车里等我?
阿七的眼珠转了转,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了一番,便蹦蹦跳跳地往街角跑去,待阿七走后,林梓行便看向沈歧,脸上的笑意十分得体,一如他来威胁自己的时候一般,道:下官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沈歧冷笑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棋输一着,便道:既如此,那沈某与林寺丞就扯平了,林寺丞的秘密在沈某这里十分安全,沈某的秘密在林寺丞那里,想必也永远是个秘密了。
林梓行装作仔细思忖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听起来确实是各很不错的提议,就是不知道,若是长公主殿下知晓了此事
林寺丞,适可而止吧。沈歧叹息了一声,道,沈某是当真欣赏你,想邀你共谋大事,你以女子之身参加科考为官,难道不是为的荣华富贵,出人头地吗?
若是背靠大树,还能在新朝身负从龙之功,于你而言,在官场上难道不是一份难得的助力吗?
难得的助力?
书中原主因爱情坚定地站了队,心甘情愿为他奉献,然后把珍贵的生命给搭了进去,这就叫做难得的助力吗?
林梓行沉默了良久,缓缓道:驸马与下官追求不同,势必会走上不同的道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下官此举也是为了自保并无他意,驸马与林某以后也不必再有别的交集了。
林梓行话毕,便抬脚离去,谁知刚走了两步,却又被沈歧叫住了。
在林梓行面前,沈歧的情绪终于没有那么稳定了,剧烈地呼吸着,上前几步抓住了林梓行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看着林梓行的脸,压低了声音,道:若你不爱金银财帛,更对权柄地位嗤之以鼻,那你究竟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科考做官?为什么要来长安!为什么不留在扬州!
林梓行被他这副又克制着歇息底里的样子给惊到了,免不了有些害怕,竭力挣脱了他,瞪着他道:这是我的人生,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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