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朱砂红笔,祁衍甩了甩已经开始发酸的手腕,对着眼前批了半天也还留有三分之一未批复的奏折陷入沉思。
“……这个奏折我是一定要批吗。”
“陛下。”静立一旁的霍光维持着他一贯的笑容,才只开口喊了一声,就成功让祁衍沉默下来。
“我批。”他重新提起笔,认命般地叹口气翻开又一本奏疏,目光深沉,“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天前,面对刚召唤出来的博陆侯,祁衍秉承着素来都向召唤人物介绍当前时代背景的精神,向霍光仔细详细说明了当前朝局。
以及自己的计划。
然后就被低眉顺眼的霍光拉进了御书房。
开始了他连续批奏章批到手腕疼的生活。
祁衍也不是没尝试反抗过:
“奏章要不以后再批吧,其他地方的事情多了容易分心的,先把这儿的朝局稳定下来再说……”
霍光从容以对:
“陛下当世无双,此地作乱臣子不过鼠雀之辈,您此时更宜多掌握些各地境况。”
祁衍败下阵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让自己穿越过来好些天都心力憔悴的一帮将军和大太监,嬴政对其评价言简意赅:“虫豸而已。”
霍去病听完他的概述,也很简明扼要地回答:“乱臣贼子,泛泛庸徒。”
这下霍光又幽幽来一个“不过鼠雀之辈”……
……什么意思?
难道他费尽心思和对方争斗只是菜鸡互啄吗!?
虽然他对这件事也具有相当清晰的认知。
叹了口气,把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祁衍在霍光的注视下继续批起奏折。
批着批着又开始神游天外。
说起来……这三位还没正式相见过呢,甚至连霍家两兄弟都还没来得及找时间见到彼此。
他的政哥最近这两天行踪不定,祁衍很难找到他人;霍去病在禁军中忙于做事,树立威信比他还要快多了,他也不好去打扰……总而言之,一时祁衍竟然还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让大家一起坐下来认识一下。
嗯,大家都很忙,他也很忙。
……但他总觉得他忙得和别人不同。
他们都有所规划,而自己一团乱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的帝王不由莫名生出些无力感来。
粗粗批完眼前这一本奏安折,他把笔一放,伸手去拉霍光,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霍光的大脑有一瞬滞然。
做了这一切的人低头蹭了蹭他的肩膀,语气闷闷:“子孟……让我靠一会儿。”
拥抱可以缓解压力原来是真的。祁衍一手从霍光的腰腹处伸过去抱住他,阖着眼,很不由自主地想到。怀里的人仿佛一个超大的热源,抱起来很温暖,也很令人安心。
像是身陷梦境,旅人踩着风雪洪流越过漫长凛冬,但见柴扉,推门踏入便正对炉火。
身体本能僵硬了一下,霍光被祁衍牢牢揽在怀里,温度、声音,对方的气息从肩颈处拍过来,清晰得如同有形。
太近了。
他脑海中不禁上浮这样一个念头。
悄然间他的手被轻轻抓住,那人体温落进掌心,霍光微微侧过头去,歇息过一会儿的少帝此时直起身来。
“……倘若我今日能批完剩下这些奏章,子孟可要给我些奖赏?”
祁衍说这话时,语气中显然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霍光当然不会听不懂其中含义:他已经决定要在今日批完这些奏折了,故而即便自己此时什么允诺都不给予,对方也仍然会这么做。
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落地,之后是数息的寂静,祁衍没听到身边人的回应,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并没有真的想讨要奖励,就陡然感觉下身的衣物被撩开,紧接着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性器。
想好如何解释的话被这么一刺激全然忘了,祁衍看着霍光极其自然而流畅的动作,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刚刚自己无意识中暗示了他什么。
这人凑近他耳边,嗓音低沉:“……臣身上可还有另一处待陛下使用。”
祁衍当场被震撼得呆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的他急忙摆摆手,话都说得语无伦次了。
“不是……子孟、阿光,我……我、我开玩笑的啊!”
“你不、不用为了让我批奏折做这么多好吗——”
“您可有嫌弃我?”霍光反问。
“当然不——”
“那您便不必再说了。”他轻轻出声打断对方。
祁衍便从他漆黑的眸色里看见自己怔然的倒影。
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后,祁衍的行动速度其实是很快的。
半天有余,他就干脆利落地给这些堆积了几天还没批完的奏折受了尾,哪乡有新匪,何处起市集……他全神贯注地作朱批时,许多人和事也自然而然从字里行间流进胸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后,祁衍终于放下笔。
心中却没有他原先所设想的那种解脱、轻松写意之情。
霍光从他批复奏折到只剩下几本时便慢条斯理地解起了衣衫,只余一件最外的长袍罩在身上,身体借势轻轻向后靠去,腰抵在桌前。
“不知陛下是否介意臣……弄乱这一方书案?”
“啊……不介意。”祁衍从自己的恍神中清醒过来,连忙开口,只是声音却像最开始一样,显得有些消沉。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你是对的……”
霍光察觉出了他语气上的不对,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
“陛下还要行事么?”
“……要。”
祁衍摇摇头,决意不再去想那些先前看到的、此刻却又是他无能为力的事:
哪城与蘶朝相接,恐不日将有敌袭;哪州与哪州交界处又多了些流民匪徒意图沿路打劫,在被官兵捉拿时毫不犹豫地跳下山崖……这些各地呈上来的奏疏里提及的种种在他脑子里相互缠成个结,他有些想做些什么,却又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