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后,闻海仍旧面色不善,他伸手扳过柏云旗的脸,皱眉看着浅浅的一道掌印。虽然清楚柏云旗没躲是担心老太太打空后滑倒,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滋滋冒火,幸好咬牙切齿的表情都藏在围巾后面,不冷不热地问:疼不疼?
疼了您给亲吗?柏云旗眨眨眼。
闻海深吸一口气,我他妈
闻海?身后有人迟疑地喊了一声。
闻海一愣,回头看了过去,惊讶道:叶师兄?
哦,还真是你。穿着警服的高个男人走近几步,我还以为看错了,快过年了怎么在这儿?来出差?
来休假。
我听说你上个月办的那个杀人案了,挺不错的,李老师还打电话说有空叫你回去,帮他写成教学案例。叶师兄似笑非笑地抄着手,弟弟啊,你知道咱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吧?
闻海叹气:这还憋着劲儿揍我呢?
嗯,做好准备,老头子憋了六七年了,真见你动上手我可拉不住。叶师兄四周看看,刚刚这儿围了一圈人怎么回事?
一老太太闹的动静,人已经走了。闻海也看了看四周,发现停了好几辆警车,不是车祸这么简单?
现场发现了白磷,不排除故意杀人的可能。叶师兄起初可能以为柏云旗是个路人,这会儿才注意到他一直站在闻海身边,微微皱眉,问道:这位是怎么了?
接着他后半句的话是另一个警察,便装打扮,一身休闲西装搭着深咖色风衣,眉眼间带着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书卷气,不像个刑警,反而是现代都市人中少有的学者模样。
结果学者一开口就原形毕露,把手机伸到叶师兄眼前头,懒洋洋地说:一小姑娘刚刚提供的线索,您看看这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死者妻子。
叶师兄点了下头,介绍道:这是闻海,我公大的师弟,算半个李老师的学生,后来叛逃师门从刑侦转禁毒了。闻海,这是张舒林
他话还没说完,张舒林吹了声口哨,歪着头笑道:叛了李老倔的门还囫囵个活着?师弟你可以啊。
叶师兄冷冷扫了他一眼:师什么弟,你又不是公大的,闻海现在是桐城刑侦队的副队
又是话说一半,张舒林嬉皮笑脸地伸出手:那就更巧了,我是副队,闻师弟你也是副队,幸会幸会。
闻海眼看着自家师兄乌云罩顶的脸色,和张舒林握了个一触即离的手:您好,幸会。
张舒林的目光也落到了柏云旗身上,挑眉道:这位帅哥也是叶队您师弟啊?
闻海耐人寻味的目光从张舒林脸上扫过,淡淡地说:这是我爱人。
叶师兄:
哦哦,这样。张舒林看上去也没多大意外,对柏云旗点点头算打了招呼,那我继续去走访了,叶队您这边忙完过来帮帮忙嘛。
叶师兄:滚。
等张舒林吊儿郎当地晃悠走之后,叶师兄立刻解释道:他这人平常没这么欠揍,昨天我俩吵架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给我找茬。
闻海摇头:他不是在找茬。
他就是
师兄,他是想泡你。闻海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也不用怕,他就是
叶师兄啧了声,直接上手捏住了闻海的脸:闻师弟,你师兄因为你在咱学校有多少小零给我写情书哎呦,真出息了,还敢还手。
闻海一巴掌拍开叶师兄的手,偷偷往柏云旗那边使了个眼色。
就他那德性,泡我还差几年道行。叶师兄甩甩手,看似不经意地觑着柏云旗的脸色,我连你都不怕我还会怕他?
闻海不着痕迹地挡住两人交汇的视线,一个急刹车把话题拐了回去:你说现场发现白磷的痕迹了?
叶师兄明显第一次不是感受这种急刹车,紧跟节奏地说:嗯,但死者本人是化学老师,接触到白磷很正常。现在一部分人认为是单纯车祸,一部分人认为是为财杀人,死者生前作为被保人有一笔巨额意外身故险,你怎么看?
放火仪式感这么强的手段,不可能是单纯为财,不是为了宣泄巨大的恨意,犯不着用这么引人注目的方法。闻海说完一顿,瞥向柏云旗,发现对方脸色如常后,才继续说道:事发时我就在宾馆二楼的窗口,如果是单纯的车祸,死者明显是闯红灯加逆行,卡车基本不用负责。
张舒林和你看法差不多,车祸其实是意外,死者因为发现身上着火后急于扑灭才慌不择道,导致了与卡车相撞。叶师兄呼出一口白气,行了,有你们两个人说的话我也好去给那帮记者交差,这次闹得动静太大,局里军令状都给上面立好了。
闻海:别把我写进去。
知道,不愿透露姓名的闻先生。叶师兄笑笑,对柏云旗说:我和闻海的老师说要是闻海以后能有人陪着,他家那瓶三十年的茅台就归我,看来我忙完这个案子就能去要酒了,还得多谢你。对了,你知道闻海当年是怎么
哎,叶茂行!闻海急急打断这往外卖师弟的王八蛋。
被叫了大名的叶师兄哈哈大笑,说:那我先去忙了,这几天城西在办灯会,有空去玩一
张舒林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叶队您忙完了没
闻海:我收回刚刚那句话,师兄,您还是提防点吧,我觉得张副队可能是真喜欢你。
赶紧给我滚。
走出那个街区,憋了一路的柏云旗终于逮着机会算账了,闻海之前就觉得这小孩又长个了,这会儿被揽着肩膀才敢确认现在这位真比自己高了那么一两厘米真他妈是有苗不愁长。
柏云旗:盯着我干什么?
闻海还沉浸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思绪里:现在的孩子营养跟得上啊嗯,也可能是鞋跟的问题,一定是鞋跟的问题。
得不到回应的柏云旗干脆伸手拉下闻海的围巾,趁着四下无人亲在了他脸颊上。
过了几秒,闻海才从一连串诡异的脑回路里清醒过来,呆呆地啊了声,拉紧了围巾,不自然地转头看向别处。
您没事吧?柏云旗不放心地问。
闻海:我那个师兄,研究生时就结婚了,虽然后来离了,但我确定他之前是直的。
啊?那柏云旗微微挑眉,那那个张但您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叶队长好像没他也无法具体形象地表述,他好像不像是那种直的反应?
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大学时我俩走得比较近,经常有人和他开这种玩笑,他习惯了。二是闻海表情微妙,但那个张舒林不太像他喜欢的类型。
这一句话说得连踩雷点,柏云旗幽幽地说:哦,你们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