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恒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问:如果不是学习上的困难呢?可以找哥哥吗?
沈子清想也没想,告诉他当然可以。
沈子恒立刻说:哥哥,给我十块钱吧,我看中了一套连环画,想买。
沈子清:
自己就不该信这个弟弟的鬼话,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给人下套。能治他的怕只有包惜惜了。
他就说嘛,自己这个弟弟成绩虽然不如自己,但也稳稳的占据班级前三,会受什么学习上的委屈才怪。一切铺垫不过是为了想跟他要钱。
他不给,坚决不会给的。
然而最后,沈子清还是给了弟弟十块钱。
因为他问:哥哥,你攒着钱不给我花,是因为在和惜惜姐姐谈处对象吗?
沈子清听到这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红着脸辩解自己没有。
沈子恒不信:可是你都给她买冰棍吃。
沈子清怒道:我不是也给你买冰棍吃了吗?
可是你都不舍得给我十块钱,不就是想攒着给她买很多冰棍吃。
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绝杀,沈子清不想再和他争辩,赶紧拿了十块钱出来给他,只求他赶紧闭嘴。
沈子恒拿了钱,午觉都不想睡了,兴高采烈背上书包出门。
他要去新华书店买连环画啦。
沈子恒走后,沈子清心烦意乱走到沙发坐下,把摇头风扇固定对着自己吹。
尽管风扇已经调到最大档,可他还是觉得好热好热,脸烫的跟被火烤一样。
十来岁的年纪,世界似乎没办法再像十岁那样单纯。他和包惜惜这样同进同出,初初也惹来不少同学打趣。不过后来见他们两人似乎沉迷比拼成绩,这些打趣才慢慢少了。加上老师对学习成绩好的总难免会有偏爱,班上两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老在一起,他们更情愿认为是志趣相投,共同学习。
其实很早以前也有同一大院的发小问他,他和包惜惜又不是亲兄妹,他爷爷这么要求他这么照顾包惜惜,他不生气吗?
生气吗?沈子清真从来没有过。
第一次见到包惜惜,是放学回家路过包家。那蓬头乱发,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那一瞬他甚至怀疑这小女孩是不是捡破烂的,以及纳闷她怎么会在这里。
从爷爷奶奶那知道了她的身世后,他真觉得世上没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后来在医院偶遇,她突然喊住他,他们有了第一次交流。他替爷爷去看望包叔叔,竟硬生生站在病房里看她削完了一个苹果。她削苹果特别好看,至少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
后来爷爷跟他说,包惜惜是个好孩子,让他悄悄多照顾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是照顾,只好把自己的零食都悄悄拿给她分享。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莫名让他生出了责任感,觉得如果自己不跟她分享,她就吃不到这些东西。
再后来那套在包叔叔身上的污名终于摘掉,两人同一个班,一起上学,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多了很多一起的时间,也才慢慢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身世可怜,却是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她可怜。
甚至,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是耀眼的。
回顾了下自己和包惜惜的相识过程,沈子清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随便同情一个人。
怜悯之心一旦发芽,很可能就无法遏制它的生长。
思绪辗转之间,午休的时间竟然就这么过去,又到了该上学的时间。沈子清背起书包下楼。
他现在和包惜惜已经太熟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矜持的站在走廊等。
下来没看到人,他直接去敲门。
如果门那头包惜惜很淡定说一句来了,那代表她今天没睡过头,他们很快可以走。如果语气急促说来了来了,那代表他要等的时间得久一些,包惜惜睡过头了。如果毫无反应,那代表她还在床上睡着,必须要大力拍门。
今天包惜惜又睡过头了,一顿狂风卷落叶般的捯饬后打开门,看到只有沈子清一个,咦了声,问:沈子恒呢?
虽然一中和一小是两个地方,但有一段路是相同的,上学的时候三人通常都会一起走。
提到弟弟沈子清还是有点生气,咬牙切齿道:吃了午饭敲诈了我十块钱就出门了,可能去书店了吧。
包惜惜咋舌,十块钱呢,这可是笔巨款。
那我们走吧。
两人如往常一样去学校。
可能是因为知道下课后又得留下来接受老师的额外辅导,包惜惜情绪有些不怎么高涨。
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学竞赛而已,真不值得这样开小灶的。
此时的包惜惜哪里会想到,她以为的普普通通的数学竞赛,于她人生而言竟会是那样的不普通。
当然了,这种不普通并非对竞赛结果而言。
考场上的意外,有时不仅仅是考试本身,也有可能是来参加考试的人。
但包惜惜觉得,相较于她,要论震惊程度,更甚的应该还是得数许文雅吧。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攒了笔巨款八毛VS沈子清一年也没攒多少一百多,( ̄▽ ̄)
真的很喜欢他们的相处日常,十岁的天真烂漫,十四岁的懵懵懂懂。呜呜,我也好想回到这时候,培养一个青梅竹马。
有小可爱说进度有点慢,可不写点两人的小日常,后面感情发展会有点太唐突。大家要是觉得哪里着笔多了,记得提醒影子哦。
第26章
包惜惜怎么都没想到, 时隔四年,和许文雅的再次相见会是在全市数学竞赛决赛的赛场上。
全市数学竞赛决赛的日期,是在一个星期六上午。
因为决赛人数增加了十人, 场地改在了市第一高中空阔的大礼堂。
礼堂内,一人一桌一椅,安静的只听到沙沙写字的声音。当然了,并非都在写答案, 更多的是在草稿纸上打着计算。好些人算着算着就直挠后脑勺,满脸焦虑和绝望。
包惜惜做了两道题后也微微皱起眉头。
平心而论, 决赛的题目确实比复赛难度高了不止十倍,而且考的内容也并不再局限于课本上的知识,这对她来说有些超纲了。如果不是大学学了高数, 以她真正的中学水平,这决赛卷子的题有一半只能靠蒙。
她抬眸看了眼坐在自己左前方位置的沈子清,他正在全神贯注认真的做题。
抿嘴笑了笑,包惜惜心道沈子清心里素质可比自己稳多了。
注意力再次回到试卷上的题目上来。这么难的题目, 也不知道会让多少学生做到心里崩溃。
包惜惜想的没错,这题目确实让有的学生开始出现崩溃的情绪。
坐在第一排的许文雅瞪大着眼睛看着试卷上的题目,看得越久心越慌, 那握笔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来这里之前,她自信满满,骄傲的对老师说, 自己一定会拿个名次回去的。然而这会, 她脑袋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些题她都看不懂?她那么艰难才有机会坐在这决赛的赛场上, 为什么却是一道题也不会做?她明明很刻苦学习, 学习成绩也一直是班上最好的。
自那年确认养父母下放农场, 回到乡下后的她发奋学习。因为在城里上了几年小学,学习底子也确实比村里的其他同学好,加上她刻苦起来,成绩用一骑绝尘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成绩拔尖,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本村唯一一个考上镇上中学的孩子。
看到其他孩子小学毕业后就在家里帮忙干活,父母也不是没劝过她,让她别读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在家里帮忙干几年活。
父母不让她上初中,这是回到这个家几年来,许文雅最绝望的一次。她可笑父母目光短浅,为了省那一个学期几块钱的学费和住宿费就不想让她读书。
许文雅怎么可能肯?她又哭又闹,大有不让她读书,甚至扬言不让她继续读书,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最后,不知道是她的威胁起作用了,还是学校老师和公社党员干部来他们家做了好多次思想工作有效果了,反正父母还是勉强同意让她继续读书了。
虽然最后还是可以去上学,可是许文雅还是恨死他们了。小学毕业这个暑假流的泪,比她过去十几年都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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