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说一句,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食物。
包惜惜那边其实也差不多,去沈家吃饭的前一晚,看到父母买回来的东西,她第一时间想起一句话,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
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只是买不起罢了。
不用问价格,包惜惜都知道这堆东西不便宜,她忍不住问父母,是不是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花了。
李慧妍笑眯眯说:怎么会呢,当然还是留了些的。再说爸妈每个月还有工资,钱可以再攒。
而且女儿也十八了,可能过一两年就嫁人了,肯定要留点钱来给她置办嫁妆的。想到以后两家楼上楼下,李慧妍心里想到女儿长大嫁人的伤感要淡了许多。
包惜惜哪里想到,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父母都已经想到日后她嫁人上。
到了吃饭这天,包惜惜看着左右手都拎着礼物的父母,忽然有些紧张。
拎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
然母亲却笑了笑,说:怎么会隆重,人家那么有心,我们也得有些诚意。
包惜惜再次看向母亲手里拎着得东西,因为太重,说话都微喘着气。这份诚意实在是够厚重的。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让父母不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一会大不了闭眼吃饭。
沈家人看到包家明夫妻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都说他们太客气了,同时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他们备的回礼也不清。
在沈家人提出请包家明夫妻吃饭后,包惜惜和沈子清曾讨论过,大人们会聊些什么。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对沈子清说,也许大人们又会拿结婚来说事哦。
这话一出来,两个年轻人都脸红了,不过借着夜色掩盖,倒还不至于窘困到说不出话。
沈子清也半开玩笑问,如果大人们真想让他们早点结婚,她怎么想。
包惜惜撅起嘴,毫不犹豫告诉他:当然还是得先读完书。
沈子清笑看着她:为什么那么坚定高中一定能复学?
他不是不想两人继续读书,而是高中停学那么多年,能不能复学父亲也说不准,他害怕包惜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包惜惜笑道:我有直觉。
如果你的直觉不准呢?沈子清始终有些担忧,不想打击她,又想给她打打预防针。
好在包惜惜说:不准那就不读呗。说完笑眯眯看向他,手不安分推了推他胳膊,说:到时候就真早点嫁你,把生活的重担压你肩上。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沈子清却依然听得心怦怦跳,红着脸嗯了声。
这份甜蜜的负担,他愿意。
因为提前预测到了大人们可能会说这些,所以在饭桌上,当他们真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起这事时,两人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窘困。
成家,必然是先要有份稳定的工作。
这点大人们其实都不担心,包家明夫妻时双职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到时候让她顶替一个名额便是。沈子清这边问题就更不大了,沈斌已经没事,且很有官复原职的可能,以他的人脉给儿子安排一份工作不难。
但问到两个年轻人意见时,他们说辞一致,说既然现在政策很可能有变,想等等看下半年高中能不能复学。如果能,他们还是希望继续上学。
说到上学,赵巧香忙把两人在岛上自学高中知识的事告诉包家明夫妻。
这事他们虽然也有在电话里和信里听女儿提到过,但那会她说的随意,他们多少会有孩子是在通过学习打法时间。可听了赵巧香说后,才知道两个孩子竟然学的那么刻苦,还机缘巧合有个如此有才华的老师在岛上任教,心里既骄傲又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原因高中停学,他们的女儿又怎么会浪费了两年时间。
既然孩子们想读书,两边的父母都说,那就在等等,继续观望观望,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因为聊的实在太尽兴,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傍晚,沈家人极力挽留包家明夫妻留下一起吃晚饭。
盛情难却,加上确实还想继续聊,他们只得依了。
连着午饭晚饭吃得如此丰盛,包惜惜摸着肚子说有些吃撑了,沈子清瞬间理解到她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主动陪她去院子里散步。
至此,两个年轻人总算暂时脱离暴风眼中心。
下到楼下,包惜惜长长舒了口气,感叹道:大人们的想象力实在太可怕了。
午饭说工作和结婚,晚饭已经进展到生孩子带娃了。
沈子清也是如此觉得,在他看来惜惜还很小,生孩子真的太遥远了。
同时他也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梦,脸烫的不行。
两人一边在院子里绕圈圈,一边东拉西扯聊天,半点也不觉得春夜的凉风刺骨。
手凉了,包惜惜就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突然伸到沈子清衣服里
沈子清不忍推开,每次都是神情紧张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到。
即便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如此亲昵被看到还是不好,特别是他们还一起在岛上住了那么久,容易惹人非议。
他越紧张包惜惜就越喜欢越起劲,两人之间愉悦又刺激的气氛,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被打破。
沈子清看着一拐一拐走向他们的人,礼貌打了声招呼。
沈子清和包惜惜回来的那天,王树苗刚好去外地串联。
因为太久没有参加串联活动,对于这次时隔这么久才能有的一次串联,他无比上心。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回来后突然从母亲那听说沈子清和包惜惜回来了,并且两人的关系都放到明面上了。
他想笑,反驳母亲,两人之前就没有什么关系。说完回了房,房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阴霾。
自这天后他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想出门还是不敢出门。
每次想到沈子清和包惜惜,他总会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
他好恨,到底是谁这么恨他,把他的腿打断。如果给他知道是谁,他一定要把那个人的两条腿都打断。
这一晚,他在床上躺累了,推开窗,却看到那两个他一直想着却避着不见的人在院子。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看上去好不般配。
王树苗看的一股无名火直涌上脑门,砰一声关上窗户,本想眼不见为净,奈何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人一旦不平静就容易冲动,冲动之下,他终于踏出了家门,走到这两人面前。
待看清二人,王树苗忽然觉得那只废了的腿突然好像有千斤重,抬起来甚是艰难,跛的更加厉害。
但没办法回头了,他们已经看到他。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艰难朝两人走去。
本来他就长得比身子请矮,不知道这几年沈子清又长高了,还是自己腿瘸了更显矮,他站在沈子清面前,足足矮了一个头。
面对沈子清的礼貌问好,王树苗下意识冷笑,笑完他自己都傻眼了。
他能说这是下意识之举吗?这些年不知不觉养成了动不动就冷笑的习惯。
不过沈子清并没在意,仍笑着说: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看样子你过的不错,不像我王树苗说着,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
这话沈子清不知道怎么接,他总不能说,你看起来过的挺不好的。
王树苗看向包惜惜,勾了勾唇,这次是有意识冷笑:你父母当年不肯说你去了哪,原来是去找沈子清啊。没想到啊,你们那么早就搞上了。
包惜惜笑了笑,没说话。搞上了三个字实在太难听。
显然沈子清也是这么觉得的,寒暄了几句后,便和包惜惜回去了。
上楼的时候,沈子清不悦皱了皱眉,想到一年多前王树苗到底有多过分,才把惜惜逼到不得不离开。
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想起来还是会心疼。
大人们还在沈家聊天,沈子清便随包惜惜回了她家。
坐下后,他忍不住说:没想到王树苗竟然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