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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尘水本都想拒绝,张厌深和晏大人却劝他俩要劳逸结合,于是也就答应了。
晚上陆双楼硬要留宿,三个少年在西厢搭了通铺,还是有些挤。
晏尘水盯着房梁:“陆双楼,我真的看不懂你,一个人的大床不好睡么?”
陆双楼不理他,偏头对贺今行说:“明天的马球赛,秦幼合也要来。那日他针对你是有原因的,虽然你现在不出门能避祸,但以后总是要在宣京行走。趁着这个机会早些说明白了,免得以后麻烦。”
“好。”贺今行这才明白对方今晚过来的理由,心下有些感动,然后好奇道:“我确定此前从未与这位有过交集,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嗯……”陆双楼默了半晌,在晏尘水“你到底说不说”的催促下,才开口道:“可能和长安郡主有关。”
“啊?”另两人齐声惊讶。
“秦幼合似乎有意长安郡主。”陆双楼攥紧了双手,在黑暗中死死盯着身旁人的侧脸。“你在稷州受郡主赏识,他因此把你当成了对手。”
贺今行懵了,这哪儿跟哪儿?
“也就是说,秦幼合那么抗拒他爹给他安排的亲事,是因为贺灵朝?”
晏尘水睡在最里面,撑起上半身,抱着被子往外凑了凑。
“你怎么知道的?”他嘶了声,继续琢磨着说:“天化六年到十年,贺灵朝在宣京待了四年,除了长公主府那两个,她从来不和其他人玩儿。秦幼合和她应该只在宫宴上见过几面吧,这也能……?还是发生过其他什么事?”
他边说边伸长了脖子去看陆双楼。贺今行被挤在中间,不得不推他:“哎,你别挤我。”
“一会儿就好,你就不好奇嘛?”
“我好奇这个干什么?”
“那要不咱俩换个位置,”晏尘水坐起来,扒拉着贺今行和他换了位置,然后躺下来,裹好自己的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陆双楼。
被迫和他四目相对的陆双楼:“……”
晏尘水:“快,再多讲一点。”
后者直接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任他怎么戳都不再说话,反而扯起被子蒙住脑袋。
“赶紧睡觉吧,”贺今行看不下去了,拍拍他的被子,“谁知道秦幼合怎么想的,你问双楼不如问他本人。”
“哦,也是。”晏尘水想了想,收手睡端正了,很快就响起轻鼾。
贺今行平躺着,听着细微的声响,看着屋子里的月光如薄雾一般蔓延。
与仙慈关的四年相比,在宣京的日子其实没有多少值得记忆的。
在他的印象里,他只和秦幼合接触过一回。
有一年,太后的寿宴上,秦相没有来,但秦幼合来了——太后当时应该很喜欢这个侄孙。
而他住在裴皇后宫里,也跟着皇后一起来贺寿,并按制单独坐了张席案。
后宫无嗣,太后不喜,除了裴皇后与秦贵妃,宴上再无其他妃嫔。为免冷清,秦贵妃便请了诸多未出阁的贵女前来。
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莺声燕语,热热闹闹的。
但没有人来和他搭话,他独自坐着,饮茶吃果子,乐得自在。
秦幼合本来趴在太后膝上玩儿,不知怎地,跑下来要给他一个九连环。他道了谢却没接,小男孩儿递着手直到涨红了脸,才把东西扔在案上,然后飞快地跑了回去。
那个九连环在案头放了一个时辰,宴席结束时,他便让宫人拿去还给原主人。
离席之后他没问过后续,所以也不知道年幼的秦幼合因此大哭一场。
', ' ')('他只记得那一年是天化七年,晋阳长公主与其驸马秦袤的儿子尚未出生。
他正迫切地想要出宫回自己的家。
第040章 三十七
因昨晚想到太多过去的缘故,贺今行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他在城阙宫阁里来回乱转了几个年头,早上起床时还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
以致于陆双楼找他借一支发簪,他下意识地就想叫从前的侍女携香,幸而迅速清醒,压着舌尖改口道:“你等等,我给你拿,不过是木制的。”
“扎头发的东西,要什么金材玉质。”陆双楼笑道,抓着梳拢盘好的发髻走到他身后。
他找了簪子递上去,对方却把梳子塞到他手里,然后背过身,手一松,一头长发霎时垂落。
“好同窗,送佛送到西,帮我重新梳高一点?”
少年人微微蹲下身,哪怕穿着厚棉袍子,肩骨仍是肉眼可见的瘦削,似乎比在小西山时还要瘦。
“怎么了?这一大早的。”贺今行捏着梳子和发簪,总觉得有些怪异。他见晏尘水出去打水洗脸了,便压低声音问道:“身体不适?昨晚愫梦发作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没事,你的解药很有效。”陆双楼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一出口便融进了黎明时的油灯里,“冬天一到,人就容易犯懒嘛。”
他不说,贺今行只能默默地帮他梳头。
三人收拾好,出门便有几个人牵着马等在巷子里。
天寒,这几个人却仍是一身麻布短打,裸着两条肌肉发达的手臂。陆双楼过去和领头的说了两句,对方便带着人走了。
“南城车马行的人,”晏尘水说,向着陆双楼的背影努努嘴,“他和这些人熟。”
贺今行点点头,目光从那几名青年身上转移到留下来的三匹马上。
都是好马,一大早地送过来,普通的“熟”还真不够。
贺今行骑着马跟着另外两人向西拐上永昌大街时,就知道今日这场马球要在北郊的秋石围场打。
果然,陆双楼向他简单介绍目的地:“先帝好击鞠,特意在北郊的猎场边缘圈了一块地,做成宣京最好的鞠场,一直沿用至今。当今陛下不好此道,却也未曾封闭场地,而是向京中世族开放。”
“陛下隆恩。”晏尘水接着道:“听我爹说,先帝时的皇子们,除了六皇子,都是打马球的好手。大臣们都说六皇子最不像先帝,然而造化弄人,今上正是这位行六的皇子。”
初冬的清晨,大街上店铺依然准时开门,行人却不多。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高不低,毫无避忌。
快要行至城西安定门时,后方传来快速放大的马蹄声。
驻马回望,五六匹骏马飞驰而来,一路行人避让。
当头一匹长鬃黑马,马上少年锦衣金冠,腰间挂着团鞭,鲜红的披风如旌旗猎猎起舞。
朝阳在他背后升起,洒下万丈金光。
“驭——”
黑马骤然疾停,高扬双蹄,投下一大片阴影。
秦幼合虚虚拽着缰绳,脊背后仰,冲着贺今行三人微微颔首。
贺今行拍了拍马脖颈,马儿乖巧踱到一边,给对方让路。
城门早开,城门吏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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