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营帐四周巡哨的脚步声远去,刚换班未久,是整夜最松懈的一刻。
黎婉儿披着暗sE斗篷,身上只藏一把短刃与一张极简的营图,无声推开王帐後的小门,踏入一片静夜白雪。
雪没入靴,寒风如刃,她却未颤抖分毫。
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小心绕过火盆、马棚、与早先记下的哨点,偶有鸟鸣或马嘶,便迅速俯身伏雪,屏息不动。
她临走前留下一封信给王,装入香囊,压在他的枕边,她背上没有行囊,只有她这些日子在他怀中积下的温度与情,正一寸寸在寒夜中被冻去。
经过南侧粮仓时,她忽听见有人说话声,自仓侧而来。
她立刻贴身於雪墙之後,捂住口鼻,几乎不敢呼x1。
两名巡兵从她不远处走过,一人咕哝:「就没看过王对哪个nV人上过心……倒是那汉族nV人日日贴着,该不会真要立异族为后?」
另一人啐了一口:「你可闭嘴。雍朝几乎名存实亡,王娶她有什麽好处?」
声音远去,她额上已全是冷汗。
她咬了咬唇,才缓缓再次移步,绕进一处岩缝之後,才真正出了外营。
她脚步渐快,直奔东山方向。
那里无明哨,只有一片雪林与深谷,是她这几夜观月定方位时唯一觉得能藏身的方向。
风越来越冷,山路越来越陡,她的脚被雪冻得发紫,手指失去知觉。
她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再忍一点……再忍一点……快到了……再过这道山坳……就能走到雍地边界的牧场……」
但脚刚踩上一块滑石,便一脚踏空,跌趴在雪地里,膝盖擦伤,鲜血渗出褐红sE的斑点。
她咬着牙,不哭不喊,只用袖子擦去血,慢慢撑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