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秦荀将电吹风递给舒年,为了将就对方的身高,腿叉开站,将自己放矮点。
舒年右手拿着电吹风,左手揉着秦荀的头发,这才发现,秦荀的发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且发质柔顺,一点也不粗糙,绸子似的,摸着还挺舒服。或许挺长时间没剪了,长的有些长,头发湿着,便垂了些在后颈上,皮肤便被衬地越发白了。
舒年盯着秦荀的黑发,脑子放空。等吹得干透了,才如梦初醒般的停下手,将电吹风放回原位。
好了吗?秦荀问。
好了。舒年莫名有点紧张,也不大想去看秦荀的脸。秦荀站直了身,笑嘻嘻道:谢了舒大大。
舒年点点头,催促秦荀赶紧出去,自己还没洗。
当天夜里,或许是坐了一天车累着了的缘故,舒年上床时秦荀已经睡着了。舒年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躺下,睡前给自己做了几遍心里暗示,警告他夜里不要给秦荀找麻烦,十分钟后,也睡了过去。
但早上一醒,舒年立刻发现,自己所做的睡前工作全是狗屁。
民宿早餐供应七点开始,董毅便也立下了早晨七点在小饭厅集合的规定。舒年睡前设了六点半的闹钟。闹铃响后,舒年还在迷迷糊糊裹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刷的一下就清醒了。
舒年埋头看了下,自己夜里姿势从仰躺转变为了侧躺,顺便抽走了大半被子,一部分被抱在怀里,另一部分被夹在双腿之间,卡的严严实实。他翻身去看秦荀,只见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成一团,背朝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堪堪将腿盖住,连脚趾都露在外头。
那委屈样子,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也不为过。
舒年的胸腔顿时被罪恶感给填满了。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秦荀转头微微睁眼,打着哈切朝舒年道:天亮了吗?
舒年默默将被子朝秦荀那边拉了拉。
秦荀依然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翻身起床穿衣服,半点不提舒年抢被子的事情。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别人越不在意,自己越内疚,偏偏还改不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不好意思,我睡觉太不老实了。舒年抱歉地说,这边晚上挺冷的。可别感冒了。
你放心,我真没事。秦荀不甚在意道,而且我这人体热,昨晚上也没觉得冷。
舒年当然不会相信秦荀口中所谓的体热一说,但明明犯错的是自己,对方还能这样安慰他,那说明这人至少还挺善良的?
舒年也不好定义,反正秦荀给他的印象一直都不差就是了。
虽然秦旭似乎并不在意昨晚发生的事,舒年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记上了一笔,接着,两人仿佛将此事翻了篇,默契地不再去提,匆匆穿衣洗漱、整理装备,在楼下饭厅内简单解决完早饭,便提上画架画箱小马扎,跟着原立然、董毅和助教小方一块儿去占地方写生。
众人解散后,舒年跟秦荀同行。舒年随身携带着速写本,他想将画架放在离秦荀不远的地方,好在色彩作业结束后,能给秦荀画上两张。
写生满打满算只有五天,时间紧任务重,即使练习内容变了,舒年依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是董毅口中的正面案例。但秦荀不同,即使天天跟舒年还有李成峰这样画技不错的人待在一块儿也没见有什么长进,夜里点评的时候还老犯困,平时没被和瑞少念叨。
周四晚上评讲,秦荀照旧挨着舒年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差点没靠在舒年身上。舒年想起自己这两天夜里睡觉扑腾,自觉秦荀休息不好是自己的原因,干脆把肩膀拿给他垫着。
秦荀迷迷糊糊地找到枕头,干脆抱着舒年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睡着了。
感谢。
第4章 鬼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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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朝夕相处,比起写生前,舒年跟秦荀关系亲近了不少,像这种互动越发常见。舒年平时不大习惯肢体接触,但他心中对秦荀怀着一点负罪感,便只 由着他。
这会儿和瑞瞥见认真听讲的舒年,以及意识不清的秦荀,咳嗽了一声作为警告。见秦荀没反应,干脆点了他的名。
秦荀。和瑞低声道。
众人齐刷刷地朝秦荀和舒年的方向看去,见秦荀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纷纷小声笑起来。
舒年颇有些尴尬地想把手臂抽走,可这人竟皱了下眉头,抱的更紧了。
李成峰和陈滟滟在后面已经憋笑憋傻了。
秦荀!
唔!
和瑞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秦荀刷的一下从舒年身上弹起,有些茫然。
众人这下都不憋着了,哈哈大笑起来,董毅用竹制的教鞭隔空点了下秦荀,没绷住也笑了。就连和瑞看了他那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讲你的画呢。舒年赶紧提醒秦荀道。
秦荀被大家嘲笑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抹把脸强制清醒了下,听董毅评讲。董毅讲完,最后无奈总结说:进步是有的,就是不明显。你和舒大大关系那么好,没事也看看人家怎么处理的画面,别尽抱着人家睡觉去了。
大家又笑起来,舒年窘地面上发红,不肯再把胳膊借出去,瞥了秦荀一眼,心头转着董毅刚说的话。
或许我可以做点什么。舒年想。
外貌也好,成绩也好,特长也好,舒年的一切都那么平平无奇,但所幸他还能画画。如果能在这方面帮到谁,舒年觉得,这也算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
况且秦荀对他不错。而朋友之间建立感情,本来就是应该相互给予相互亏欠的。
如果他需要,而我又刚好做的到的话。舒年心想,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周四一过,就是写生的最后一天。
舒年和秦荀依然是固定组合,两人将摊子摆在了龙溪镇的一座石桥上。晨曦的雾轻纱似的半遮半掩,在这里可以隐约看到两边的建筑,不远处一片荒废的老宅,以及清晨的山与水。
峰哥他们呢?舒年突然想起,问道。
李成峰似乎没跟秦荀一道,已经不知跑去哪里了。
谁知道。可能跟着董王他们画去了吧,不管他们。好位置先到先得,他们不来,咱俩先占了了事。
石桥略窄,人多了挤,现在这样刚好,还显得比较宽敞。两人将摊子摆上,秦荀顺手抄起自己和舒年的水桶,一溜烟跑下了桥。
你干嘛!舒年在桥上叫他。
你先帮我占着位置!秦荀朝舒年摇摇水桶,笑着说,我到桥下去接水!马上回来!
诶
昨天夜里,舒年依然没能战胜自我,裹被子裹地像个茧,而秦荀只是用被子边将自己堪堪盖住,也不知冷着没有。舒年觉得愧疚,因此这会儿不大想麻烦人家。但秦荀腿长跑得快,舒年话还没说完,就见着这人跑到桥下,踩过青石板的阶梯,伸着手,用桶去够溪流里的水。
晨雾还未散,舒年看地不大清,他胆战心惊地瞧着秦荀朦朦胧胧的背影,生怕他一个脚滑摔水里去了。
不过舒年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秦荀接了水回来,舒年说了声谢,两人便支起画板各画各的。上桥之前,舒年看到路边有卖冬枣的,是这龙奚镇的特产,和秦荀一人买了一口袋,这会儿用清水洗了下,边画边吃。
舒年给两只耳朵插上耳机,将调色纸放在膝头,右手挥笔,眼睛在景象和画纸上来来回回,神色十分专注。
另一只手则拿着枣儿咔嚓咔嚓啃。
秦荀起完稿总觉得哪里别扭,想问问舒年,转头却瞧见他腮帮子鼓鼓的,跟松鼠似的在啃东西。偏偏这人注意力又很集中,全部精力都放在画上,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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