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秦荀像以前一样,突然的努力只是一时兴起,没有自己的监督后,又会逐渐回归过去的状态。但秦荀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每天定时定点给舒年发送消息,十分自觉地汇报自己的画室日常,并附上每日份作业图片。舒年在新买的电脑上专门设置个文件夹,将图片全部储存下来,每次点进去,拖动鼠标,就可观察到秦荀的进步与蜕变。
白天的时候,秦荀不常在给舒年发的消息里说闲话,最多是发完照片后朝舒年求个夸奖,就非常有眼色地做自己的事去了。到了晚上回家画作业的时候,秦荀才会打个视频,一边画画一边和舒年天南地北地瞎扯。久而久之,舒年虽然没有刻意去解释,舒年的室友们对此却都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那个专业能力很强的室友,有个十分粘人的小男朋友。
之所以是小男朋友,是因为这人看着好像还在上高三的样子。
秦荀偶尔会给舒年买零食,都是些他爱吃的糖。周末还会抽时间给舒年写信。用看着有些泛黄的素净的信纸,并且一定是碳素墨水钢笔字,字迹流畅整洁,说不上好看在哪里,但瞧着让人觉得很舒服。而信的内容,总是千奇百怪的至少舒年是这么觉得。有些时候是一些比较直白的情话,诸如今天也很想你之类;有些时候是从秦荀喜欢的诗词书籍中摘抄的内容,有些时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心理描写,有些时候又是一些似乎意有所指的小故事。舒年甚至都不太能看得懂,但他还是会将信件看完后又整齐地叠好收藏起来,不知不觉,就码了整整一个抽屉。每当打开抽屉看见这方方正正的一沓,舒年心里都会升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沉甸甸的。
今天是十二月一号,北京下了点雪,夜晚没什么星星,但月亮尤其亮,明日应该是个晴天。舒年坐在床上瞄了眼窗外,低头打开信封。
这是秦荀寄给自己的第十六封信。今日份的信件很薄,舒年展开一看,字也很少,寥寥几行,行云流水。
我于人群中一眼看见你,
就像穿过银河,
一眼望见月亮。
这应该是一首小诗。明明很简单的几个字,舒年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艰难地尝试去理解其中含义。这晚秦荀按照惯例打来视频,舒年一接起来就将信纸展示给他看,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写的?还是什么书上摘来的?
我写的。秦荀手上刷刷画着画,勾着嘴角说,怎么样?
舒年摇摇头:整张纸就这几句,看不大懂。什么意思?
这是我给你写的三行情诗啊舒大大。秦荀用炭笔戳戳镜头,像要穿过屏幕去戳舒年的脸,学校文学社上个月举办了个三行情书的活动,我拿这首诗去参加了。
十六中还有这样的活动啊,舒年恍然大悟,拿奖了吗?
秦荀转着笔说:......进决赛了,但是没有名次,勉勉强强拿了个什么构思奖,得了个小奖品。
舒年点点头,哦了一声。
秦荀有些不满意地撅着嘴:不是,你怎么都没点反应?这是写给你的啊。
舒年愣了一下,随后沉思半晌,认真说:月亮是地球卫星,很小还不发光,如果你在银河之外,肯定是看不见的。所以这首诗有点......不科学。
秦荀:......
舒年见秦荀不说话,又赶紧补充道:但是很有意境,并且你还拿奖了,值得表扬。
......舒大大你没有心。秦荀没精打采地趴在画板上,你都不懂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这是情诗!情诗!秦荀反复强调,意思是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就算面前有再多的人,我眼里也只有你一个。
舒年有些无措,连手里的信纸都好似变得发烫,他将那寥寥几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舍不得放下,然后又去看秦荀。
......嗯。舒年将信纸小心放进信封,又推进抽屉里,我和你一样。
他说的真诚,先写诗撩人的那个反倒先招架不住了,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用说我也知道的。
两人聊了几句,说到今年联考的问题。距离联考还有一周,秦荀目前准备地还算充分,董毅预计分数应该在250左右,有希望的话还可以冲一冲260。但秦荀不是很在意,他的目标在校考,联考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到校考的通行证。
舒年打开日历看了看学校课程安排,在心里暗自盘算。
尽管知道秦荀如今肯定没有问题,但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最终决定买票在联考前一天回容城。
机票太贵也不大好抢,舒年于是买的高铁票,坐了大半天,傍晚才到。他这次回来是临时决定,因此没带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空行李箱。下高铁后,舒年家都没回,便最先直奔画室,在临近目的地前给秦荀打了通电话。秦荀早知道他要回容城的消息,预先跟董毅请好了假。
反正最后一天晚上也不画画了,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我也都听过一次了,晚自习的时候我就晚一个小时回来,不会耽误事的。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而且这都是最后一天了,多画那一两张的也没什么意义,董毅早从秦荀和舒年的态度中猜测出了两人间的那点事,也无意当斩人姻缘的王母娘娘,很果断便准了。舒年在临近画室的时候给秦荀电话,秦荀一接通便疾跑出了画室,在外头小路上将舒年抱个满怀。
大结局了哈,还有一点,等下就发。
三行情诗是作者以前写着玩的,这里引用一下
第59章 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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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一个猝不及防,张开手的同时往后仰去,两人就这样突然地倒在地上。秦荀眼疾手快护住舒年脑后,舒年也在摔倒前无意识地屈腿缓冲,这才没把两人都摔疼了。
哈哈哈!
秦荀笑起来,声音爽朗,舒年躺在地上呆愣了两秒,也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还有个行李箱。秦荀将舒年拉起来,顺手拉过行李箱,你是不是家都没回直接来了?
舒年点点头,鼻子被冷风吹得发红:回家挺晚了,我怕到时候不好出门。
你妈知道你回家的事?
还不知道。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跟她说。两人转身溜溜达达朝外走。本来现在也没什么事,秦荀不慌着回画室的话,就想一块儿散散步,说说闲话。
秦荀笑道:那你要怎么说?说为了陪没出息的复读男朋友考试,千里迢迢坐高铁赶回来给他打鸡血?
才不是没出息。舒年想也未想直接反驳道。
秦荀到是没想到他这么敏感,摸摸鼻子笑说:我随口说的。我可是要和舒大大一个学校的人。
舒年坚定地点头道:你最棒了。
秦荀心里暖呼呼的,本来要经历第二次联考的紧张和心虚感不翼而飞,他紧了紧舒年的手,说:那你就是为了鼓励我特意赶回来的。
一半一半。舒年低头看自己的脚步,主要还是,还是......我想你了。
画画的时候也想,看信的时候更想。在此之前,舒年从来不知道想念是件这么难熬的是,情歌里所唱的那些,竟然全都是真的。
最后几个字舒年说的小声,下半张脸几乎要埋进围巾里去,秦荀倒是全都听到了,心情更好。他别过头,称舒年不注意往身后使了个眼色,徐练正躲在墙角,抱着一束玫瑰,见秦荀似是在瞟自己,赶紧定定神,猫着腰偷偷摸摸往前走。
这主意还是徐练给秦荀出的。秦荀虽然给舒年寄了很多信,却从来没送过花,即便舒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秦荀却认为,这是谈恋爱必不可缺的仪式感。
徐练的计划是,在舒年和秦荀散步的时候,从背后将花递给秦荀,再让秦荀送给舒年,来他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为他和秦荀情况不同,没能请假,是偷跑出来的,可谓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但即便如此,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太激动了,又没有经验,在接近两人的时候还是暴露了行踪,舒年循着脚步声往后看,秦荀阻止不及,三人正好大眼瞪小眼。
徐练十分尴尬,整个人定在原地,这花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秦荀也很尴尬,心里万分后悔自己脑子一抽同意了徐练的建议,倒是舒年一眼就明白过此时的情况,自觉背过身去,不看徐练。
愣着干嘛,不是要送花吗?
舒年语气平静,就是耳朵有点红。秦荀快速反应过来,一把夺走徐练手中的花,舒年接过来,两人视线对上,一个没崩住,同时笑出了声。
一个小时时间很短,舒年也不愿意离开,最终还是拉着自己的空行李箱往画室去了。秦荀这边在画速写,舒年便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戴着耳机听歌,手底下用平板画着作业。乍一看,跟过去在集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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