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中意今晚的月光?”他说,“那就在甲板上歇息吧。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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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来客相似的浅灰色眼睛映在舷窗的玻璃上。
舱室内的照明实在太过明亮,透明的玻璃上只能看到舱室内两人纤毫毕现的倒影。墨黑的夜空和昏暗的甲板被这片光亮的影像完全掩盖。实在看不清是否有飞行器划过的迹象。
然而,远在故乡的神祗在她的脑内低语着。
——他来了。
“他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微妙地切合了她心中所想。她回过头去。
身形高大的黎博利站在她的斜后方,倚靠在舱室内的门边。淡金色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银白的长发与尾鬃在灯下有金属般亮泽的光芒。
沾染的灰烬与血迹容易洗去,浸淫的硝烟气息却难以散去。他的身上有战火与死亡的气味。在这方逼仄的舱室,挥发四溢的气味分子萦绕在她的口鼻,这让她感到十分紧张。
“我不明白,”她皱起眉毛,下意识将手探向腰际,“你在这里,也是博士的指示吗?”
“别碰你的摇铃,”年长的黎博利淡金色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般盯着她的右手,眉心的皱纹仿佛刀刻上去一般,沉声警告她,“别做傻事,小姑娘。”
她抿起嘴唇,“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带来了博士的疑惑,”赫拉格说,他的眼睛仍旧紧盯着她的右手,哪怕那手掌只是虚握着,空无一物,“以及……一些担忧。”
初雪摊开手掌,她的手心全是粘腻的冷汗,“圣山的冰雪认得它的子民,”她露出冷然的微笑,“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骏鹰的眼睛眨了一下,“好吧。那么,我们得到的来自喀兰的回应格外强硬。这不是对待一个除了身上的贵族血液一无是处的逃犯的态度。”
“……为什么?”
“这是我们要问的问题。”
初雪露出疲倦的表情,“我想不出。他甚至不是另外两族的姻亲,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被写入名单里……”她抱住上臂,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也许那位只想在朝拜道上洒满鲜血,挑衅圣山的权威……那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场屠杀。”
“不流血的政权更易会被载入光辉的史册,”赫拉格用冷淡的语调回答她,“然而只有维多利亚人成功了,高卢的王权消失在历史里,伊比利亚变成了一块谁也不想接手的烂摊子。很明显,你的兄长同样没有足够的才能。反而,他似乎希望屠杀进行得公开而彻底。”
初雪对赫拉格口中的所谓兄长毫无反应。
凡是一个嗅觉灵敏的种族都嗅得出罗德岛的三位雪境的菲林生于同一对父母。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谁想要那样的兄长?背离信仰的异教徒,投机客,独裁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她可笑人生的一堂残酷的课程。
“维多利亚——”初雪盯着玻璃倒影上浅灰色的眼睛,那象征着某种荣耀的颜色如今已经开始让她感受窒息和自我厌恶,她喃喃地问,“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将她最为熟悉的人变成了另一个全然陌生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者只是,她从未看清过他的本性?
“……很令人疑惑。”
“抱歉,”初雪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赫拉格的目光没有一丝情绪,或许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掩盖起来,这是当他开始谈论乌萨斯历史时的下意识的习惯,“在乌萨斯,政权更替往往意味着九成以上的旧贵族会上绞刑架,无论年龄和性别。这片大陆其他的地方大致也会是这样。你们的政敌似乎犯了一个基本的错误。”
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攫住她的心脏,她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刑犯般僵住了,片刻才用干涩的声音回答,“是蔓珠院。神圣的血脉不可断绝。”
这个回答看来出乎赫拉格的意料。有极为明显的惊讶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初雪竟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一丝柔和。
……为什么?
“神祗的宠爱,”赫拉格叹了一口气,“对于凡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幸事。”
“无论结局如何,”初雪闭上眼睛,她将脊背蜷了起来,“请向博士传达我的感谢。喀兰圣山的祝福将会永远伴随他。”
她的心态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
身后那位来自乌萨斯的将领,他身上那硝烟般的气息开始使她回忆起冬日里摇曳着橘红火焰的壁炉。那回不去的静谧时光,如一盏孤独的小小烛火,正在圣山的暴风雪中颠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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