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余沙一路上走得急,活像是有人在后面撵他。
窈娘和关澜落在后头,倒也不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大多都是窈娘问,关澜捡着些无关痛痒的回她。
我听来报的人说。她笑:他管你叫做少爷。
关澜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只说:事急从权,只是为了帮我解围。
窈娘可不是要听这个圆融的答案,拐着弯地给关澜递话:你别看他这样,他性子其实没那么急,也不知之前还肯给你解围,怎么如今看,倒是真气着了。
说起这个关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我也不知道,我问了他些事情,他便生气了。
窈娘问:不知?
她话没说完,看关澜的样子,却也知道这人大抵不会和自己说实话,便跳过这茬,开口:我看他心里倒是放着小郎君的,如今不过是羞臊着,小郎君不去哄一哄吗?
窈娘这话暧昧得不行,要是余沙听到铁定又要炸毛。
只不过现在她眼前的是关澜。这人长得风花雪月,却没怎么见过这风月靡靡之事,脑子里缺那根弦。想了半天,觉得窈娘是在劝他和余沙搞好关系。
这倒是也不是不行。
关澜想着。
首先,这人确乎是个好人,又几次三番帮了自己。虽说那张嘴生的实在是讨人嫌,倒也没认真说过什么重话。
关澜自认是个胸怀坦荡的人,早先那些牵扯都可以忘了,就是交个朋友也好。
于是他很认真地问:要怎么哄?
窈娘原本只是打趣,是想逗着面相好的孩子露出一两分羞臊或尴尬来取乐的。没想到关澜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居然一派正经地回问她怎么哄。当即愣了,复而又笑了起来,觉得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也不必做什么。窈娘娇笑着,心里全然盘算着坏主意,遇事你多问问他便好了。
关澜问:多问问他?
窈娘笑:是呀,就比如咱们这一道回客栈,虽说是一路,他却也没有明着说是让小郎君回客栈。回头到了地方,你便问问他,能不能借住几日便好。
说着她又打量一下关澜的衣着:我若是没看错,小郎君眼下这身衣服也是他的吧。可是身上钱财不丰?我想小郎君这般的品貌才俊,定然不会做欠人财物的事,你便再问问他,是否需要在店里帮些忙,好抵用这些衣物的费用。
这倒是个正理,关澜点头,又开口道谢:多谢指教,我记下了。
几人说这话就回了云柳巷。窈娘也不急着回自己屋里,跟着去了客栈瞧热闹。
那头余沙刚进了屋,旬二还在大庭坐着,听见声音便抬了头,见是余沙,开口:回来了?找着人没有?
余沙正是满脑子浆糊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说。旬二见他没说话,倒是担心起来,放了手里的活走过来,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她看着余沙脸色不好,心里也往不好的地方想了半天。
还没得出什么可怕的结论,关澜却后脚进了门。
旬二抬眼见他进来,愣了半刻,心说不是出了变故吗?这人怎么又好好地回来了?
余沙见他进来,下意识走开了两步,将二人隔远了些。
这关澜看在眼里,就又想起窈娘刚才教导的话来,于是开口:今日谢谢你,不知可否在这里多借住几日?
余沙就看着他,不说话,半晌,像是好不容易才组织了个囫囵句子出来:你爱住便住,问我做什么?
旬二眨眨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澜则看了余沙半天,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答应了,余沙今天确实是古怪的很,便再开口:可是我眼下已经没有银钱,剑也抵给你了,再住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复而他又说:虽然之前你说让我跟你回来,但是住店不付钱,还是不好吧。
好不好你自己知道,你又问我做什么??
余沙脑子还乱着,眼下简直被这个人的问题折腾得要疯。难道非要让他说行,好的,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住多久都行吗?!
他刚才说句软话都被这人说是发了癔症,他这话要是开口,岂不是坐实了失心疯了?!
余沙真是觉得再羞恼也没有了,这人看着这么聪明的长相,怎么偏偏这么难搞?一路让你回来没说别的就是让你住下的意思啊!
他这边快憋炸了,脸也红了 ,旬二倒是回过味来。
她不愧是余沙的妹子,一看这人脸色便猜到三分,开口打圆场:啊,这天色都晚了。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那便住下吧。
说着她看余沙,眨眼:是吧,哥?
余沙憋了这会子的气,轻易消不了,旬二递过来的台阶也不乐意下了。闷闷地说了声随你便,就把人都丢下,径直回二楼自己房间去了。
旬二看他身影消失在二楼,这倒是松了口气。也不知是谁惹了他了,居然别扭到这个地步,看上去轻易平复不过来。
她这般想着,倒也记得还得安排关澜。
嗯关家哥哥今晚上住哪里呢?后院还是原本二楼的客房?
关澜对着旬二就觉得好相处许多:承蒙照顾了,不拘哪里的。
旬二便说:要么就还是后院那间屋子吧,白日里刚洒扫过,床也铺好的。
关澜点点头:多谢。
这边旬二把关澜带去了后院,又给他指了洗漱的地方。
等看关澜似乎都熟悉了,才又回到前院,准备熄灯休息了。
这一过去,就看见门口倚着个人。窈娘正在那边靠着瞧二楼的屋子,正是余沙睡的那间。
旬二见到是她,便知道刚才余沙和关澜的那些对话是谁在后面挑唆,叹了口气,上前搭话。
窈姐姐真是的。她开口嗔怒:我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哥哥他那个人最是要脸的,就算心里想让关家哥哥住下来,怎么肯明着说啊。
他就是端着,累得很。窈娘对间接拱了余沙满肚子的火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你是没瞧见我今天过去时候看到那场景,我真是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人肯说软话。
旬二惊奇:什么?
窈娘进了屋,把门带上,使唤旬二道:去倒两碗茶来,我同你说。
这个点要是以往,旬二就该睡了的。可是今天似乎有个极有趣的八卦,便觉也不睡了,活也不做了。去厨房端了茶出来,同窈娘在大厅里磕牙。
窈娘同她坐着,细细把今天的事说了,先是余沙怎么去她那里嘱咐她寻人,又是那妓馆的伙计来报的时候,说余沙在人前扯了什么没口子的瞎话。还有最重中之重的,她赶过去的时候,那关澜是怎么把手放在人额头上测温度。余沙又是怎么三魂没了七窍似的拽人衣角,给人说软和话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旬二一愣一愣的,末了还不信,低声质问道:窈姐姐,你莫不是骗我的吧?
我亲眼见着的。窈娘说,往二楼一瞥眼:你说你哥哥这是不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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