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恩看得直骂娘,说:妈的,定州那些人是真能抹啊!这都找不到!
要是关净月所言不虚,那谢品澜在东南干的那可是极大的阵仗,这都能抹的干干净净,真的是服了。
余沙也看得头晕眼花,他比司恩脑子活泛一点,说:想想别的辙,有没有什么知道旧事的老人之类的还不能是跟定州一伙的,我看那些儒生也够呛。
余沙这个时候又想起郭恒之,要是他没有被阉宦在丰城杀害,那他一定是知道的。怪不得当时关净月会和他合作,应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随着郭恒之的死亡而变得不了了之了。
哪里有啊,人都在漓江,这个时候去找哪里来得及司恩在那里自顾自地碎碎念。
但是突然,他俩脑中都闪过一丝灵光。
草,菱云夫人!
于是两个人立刻忙忙慌慌地跑出去去找被关押着的李语心。李语心正在睡觉,骤然被闹起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等她头发也没梳地被带到了司恩的营帐,知道他们是要问什么事之后,忽然笑了。
谢品澜?当然记得啊。她笑容里带着一丝丝自嘲的苦意:我们这一辈的王公贵女,谁不想做谢品澜呢?
司恩和余沙当即喜出望外,手边放着典籍,根据李语心的叙述,慢慢在那些文献中把缺失的部分拼凑了起来。
但是,还缺少正式的文籍记载。不用多,一点就行。墨书藏匿的那些内容里,应该有记载这些的重要证据或者线索。
司恩和余沙又把墨书留下的典籍看了一遍,天际都泛了白。他们在这里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吃。
关澜是绝不敢靠近这书斋之地的,于是谢景榕自告奋勇地来给他们送吃的。
他提着食篮走了进来,李语心伏在一边睡觉。司恩和余沙还在看。
他小心地看了看那些文字,把食篮放在一边,犹犹豫豫地问需不需要帮忙。
有人帮忙当然好,但是司恩和余沙两个人两个人看了这么久,进度当然是一骑绝尘,所以就算谢景榕来帮忙有可能收效甚微。
余沙撑撑头,正想说没事,你要么就帮忙整理下写好的那些纸稿,可他刚开口叫了一声谢景榕的名字,忽然就顿住了。
他目光中有些熬了夜之后的呆滞,他看着司恩,仿佛突发奇想般地问了一句。
说起来,我娘是公主吧?
司恩有些无语,于是出言讽刺:这是功绩?
不,不是。余沙回过神,开始解释:我记得,蓝姐说,我外婆是朗歌人。
司恩不知道为什么余沙突然在这里数自己的家谱,她熬了一整夜,现在脾气非常不好,说:所以呢?
墨书有一本《朗歌文字考》,她还懂朗歌话。但是相关的书籍是没有在中原和漓江流传的。余沙快速说:我在朗歌的时候,巫祝婆婆说,墨书帮他们翻译了很多中原的书籍,什么都没要,就是问了许多当地的歌谣,写了一本小册子。
司恩一听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了,立即问:册子呢?!
没有了。余沙无比懊恼,当时在朗歌的时候就没找到,只有一版朗歌话的版本。
说着,余沙就找出了空白的纸页,把那本朗歌话的版本默了出来,又把它用中原话翻译了出来。
司恩拿过一看,半天,还是一头雾水:这看着就是许多歌谣啊。
余沙当然知道,所以他当时也没多当回事。
又陷入了僵局,这时候,谢景榕也拿过了这个歌谣看,忽然,他咦了一声。
司恩和余沙立刻扭头去看他。
谢景榕突然被注意,有点紧张,但他还是把话说完了:啊,这个,宫中藏书里,有一本写的和这个很像的。好像是以前的哪位妃子留下来的。我我平时没什么事,就一直在泾阳宫里看书,见过这一本。
司恩和余沙一下凑了过来,谢景榕一下紧张地不行,忙摆手:我,我不是很确定,我记得那歌谣的用词,好像和这一份不太一样。
这就对了!
司恩和余沙立刻给谢景榕递了纸笔,让他把那本册子默了下来。
谢景榕默完,余沙等人把这一份,和刚才的那一份两两对比来看,终于从那些被刻意更改的字词里窥见了,墨书废了诸多手段,隐藏在重重文字之中的内容。
这内容分为上下两篇。
上篇,是写给谢品澜的祭文。
下篇,是从鼎和三年到崇宁一年,这十一年间的,漓江一代东南的大事索引。
草司恩看着那祭文双手发抖:真不愧是墨先生,什么叫惊才绝艳啊草
余沙看着那些大事索引才更是佩服,墨书太神了,她不光研究整理过东南一带所有的县志和民间的记录。还对后续朝廷的改写和抹除点出了其矛盾之处。把这份索引和那些文书记录做对比,虽不见太多细节,但是谢品澜其人在东南一带的言行功绩,已经可见大致轮廓。
日头已经彻底升了起来。
司恩在营帐中,最后整理了一些自己的衣服。手边放着的箱屉里,是鉴安之乱的真相,和谢品澜的一生。
走。她对余沙说,我们去让她们流芳千古吧。
第二百零六章
她居然来了。
定州的城门上,余望陵看着带着一个木箱出席的司恩,多少还是真的有些意外的。
墨书的事都没有让她放弃,看来这位关王魅力颇大啊。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的沐窈。此刻她正从城上望城下的擂台。司恩一席绘了水墨的袍子,从不远处的军营款款走来,像一缕天边的云。
能胜吗?余望陵又说,这一次是对着身边的项飞白。
项飞白回答:已安排所有定州城中的有名望的儒生,应该十拿九稳。
余望陵点点头,说:那就,且看吧
辩史从正午开始。
司恩端坐在擂台的一端,极目望去,对面是浩瀚如沿海的人群。当然,他们并不是每一个都会上台来与她争辩,但很显然,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这些人品评,质疑,甚至驳斥,歪曲。
但是她发现她内心毫无怯意。
理不辩不明,她何惧之有。
你不去么。
擂台下,乔装了一下的谢景榕问余沙,他作为提供了重要资料的关键人,被余沙热情地邀请一起来看热闹。而前一刻还热情邀请别人的余沙,此时正靠着前来充当护卫的关澜打瞌睡。
不去。余沙因为太困了说话都很含混,我已经太有名了,不好抢她风头。
谢景榕:
确实,被天下通缉的杀人魔星,那可不是太有名了。
关澜改改姿势,让余沙睡得舒服一点。谢景榕看着他们,不禁莞尔。
他觉得余沙没说实话。
今日之后,谢品澜和关净月以及作为撰文者的墨书,必然名扬天下。
既如此,何妨再锦上添花,再多一个司恩呢?
被谢景榕用那种,我懂,你就是舍己为人的眼神看了一会儿的余沙,非常肉麻地醒了过来。
他伸手捏了一把谢景榕的脸,说:你真不用想太多。
我不是让给她,我是不如她。余沙非常有自知之明,你这样想对司恩很失礼。
谢景榕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惭愧,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
他这样实在是太好玩了,余沙看着都来劲,心想翟谡这货命真的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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