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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真的很晕,胸口也真的很疼,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那一个又一个的重音狠狠砸过来的缘故。于是他低着头朝着面前的人抵过去,那人比他高挺多的,他直接倾斜着靠上去,额头压上那人的肩膀,他们离得很近,他的鼻尖充盈着淡淡的好闻香气,上一次在沖绳他就闻出来了,Le Labo的Santal 33,鸢尾、雪松、小豆蔻和檀香。
秦灏远沙哑着开口,声音带了颤抖:“带我走。”
耳畔的电音乐声里有人唱着:
Let the darkness lead us into the light
Let our dreams get lost, feel the temperature rise
Baby tell me one more beautiful lie
One touch and I ignite
Like a starship speeding into the night
You and I get lost in the infinite lights
Baby tell me one more beautiful lie
One touch and I ignite*
那一夜秦灏远一直在流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有那麽多眼泪。也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上一年的那个春天,他在秦灏天手术室外对峙游亦航,又在苏醒过来却丢失掉了自己十多年记忆的秦灏天病床前哭过之后,人前人后,都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他倒也没有刻意的控制和压抑自己什麽,没有必要。他就是很单纯的哭不出来而已,连想哭的沖动都没有。
甚至在他踏足沖绳之前,哪怕在一件一件做着那些告别的事,他都没有太觉得“疼”过。
他心里只是空落落灰蒙蒙阴沉沉的,麻木着,混沌着,似乎对所有事都不能提得起太多兴趣来罢了。
秦灏天让他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难过,不要自己总压着情绪,不要藏着恨与愤怒都不说。
他没有,他真没有。非要说的话,他这一年多里,从和游亦航彻底分开,到前往沖绳之间的这段时间,心里最大的感受,只有无力与无奈。
虽然他对游亦航也说过,他秦灏远没有错,为什麽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但他心里也明白的知道着,他确实没错,但他也是曾有机会,有过很多次机会“及时止损”的。只要他能捕捉到任何之前的一个细节,并顺着稍微那麽细想一下,他就不会任凭着时光把他推到后来那样泥潭深陷的地步里。他还一直自诩自己了解游亦航,那他都那麽了解了,为什麽还是把每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都忽略了?是不是就像舒晴老说的,他就是blissful ignorance?
他不想怪自己,但他真的能做到对自己也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他是不是就真的,“活该一个人”啊?
直到他33岁来临的这个夜晚。像是所有的沖动与情绪,都一下子回来了。
其实他也明白,过去的那些时日,在踏足沖绳前,他心里没有什麽强烈的情绪,本质还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去面对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是因为什麽,至少从在沖绳那个台风天开始,他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开始面对了,那些情绪也随之一点一点的都来了。
那就来吧,来了才会走,不是吗?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如果说上一次有人还只是那“一期一会”的台风,那现在好像不一样了。果然那开放世界的游戏剧情随着再次的相逢似乎又往前推进了一点。
这一次,有人可以“带我走”。
哦,这麽说起来,他发现自己在沖绳的时候,虽然心里都那样绞着疼了,竟然也没有哭。
是不是也是因为面前这个可以“带我走”的人。
难关是会一个又一个的,就像那游戏里越往后数值越爆炸的boss一样。
而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在boss房门口可以召唤的NPC,帮助他度过难关,一次,又一次。
而他自己,这个游戏的主角,也会在一次次的历练中,变的越来越强大,对不对?
秦灏远想到他从沖绳回到宁城后,向舒晴坦白时说的那句“感恩遇见”。
那也是来自于一首歌,完整的歌词是:感恩遇见,感谢并肩。
那首歌的名字,叫《不说再见》。
好像确实如此,秦灏远想,他和路为暄,从初遇以来,还真是没有说过“再见”。
他不说再见,因为他不想说再见。
这次的路为暄并没有再如上回那般逼迫着诱导,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又侵略。大概是因为上回他已经几乎完全了解到了秦灏远的真实喜好——毕竟秦灏远本质是个好懂的人,只要一旦找到了他那些看似不甚明显的点,就会发现他就是一直想要那样。
反倒是秦灏远这晚格外的主动,他一直在不停的说,不停的反馈,不停的要求,像是根本不受控一样。而他甚至比上一回要更加的放纵、急切和大胆——直接拉着路为暄的手用力的摁上了自己的脖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