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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以为,他已经实实在在的握住了那个人,那个人就在他的“现实”里,所以过去的“好梦”,也不必要再去回味了。
当然现在他知道了,他以为回到宁城之后一切都已不再是梦,但大概就跟那电影《盗梦空间》里说的一样,谁说你的梦境就只能有一层?梦外,依然还是梦。
那个标识着梦境“仍在持续”的旋转陀螺其实从未停止,只是彼时的他选择了忽视。直到那年谷雨,失控的搅拌车在红灯的十字路口迎面撞上秦灏天的迈巴赫,也“顺便”将那陀螺直接带着掷到了秦灏远的眼前——然后它直接碎了,不会再转了,梦,也真的醒了。
于是他就明白了自己过去为什麽总会放任自己陷入一层又一层的深梦,刻意不刻意的去忽视那个陀螺——因为这“现实”,也太痛了。
而到了现在,要让他重新以“清醒”的状态,再一次的进入那最深一层的美好梦境中去,是不是也多少有点残忍了?
听到“伦敦”时骤然来临的那阵剧痛,大概就是他作为一个“人”自我保护的本能。
不过好像,彼时那剧痛也确实没有持续太久,就仿佛是天边一颗陨石坠落进了心湖——落下时水面被砸出深深的漩涡,巨大的水花四溅扬起,似乎是满世界的纷乱不宁。但过了一会儿,好像也就需要一会儿,那不断流动着的水,逐渐的旋转着,蕩漾着,起伏着,摇摆着——最终还是恢複初始的一片平静。
水,果然是至柔,也至刚。
他感受着心下情绪的这些变化,有感慨,有唏嘘——就像他之前已经好几次被路为暄引导着感受过的: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可以是这样的”。
不过,即使眼下的心湖恢複了平静,他却也挺清楚的意识到,英国这个地方,那个“梦之深处”,大概就会是他下一个需要克服的难关。毕竟就像他在沖绳和重庆经历过的一样——只有实实在在的到了那片土地上,有些内心深处最面目狰狞的东西,才会张牙舞爪的跑出来。
到了需要“召唤”NPC共同作战的时刻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并没什麽犹豫的掏出手机开始给路为暄发信息,内容也是挺简明扼要的:“月中要去趟英国,一起吗?”
也没打什麽花腔,也不用怎麽客气,召唤NPC嘛,就是这麽简单粗暴的。哪家游戏打boss召唤NPC前还要先问下人家有没有时间麻不麻烦的?召就完事了。
对方回的还挺快,依然是他说了不止一次的那两个单词:“My pleasure。”
秦灏远的嘴角一下子就因为那两个单词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此刻的他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些许期待——就像他在游戏中站在boss房门前时的心情一样,因为知道那麽大的阵仗必然是很强劲的boss,而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初见时即使是技术再好的玩家也不会有任何“一定能一遍过”的盲目自信,当然不可能是无所畏惧,多少会有些惴惴不安,心存忐忑。但,要挑战强敌boss这件事,难道不令人兴奋吗?难道不令人激动吗?
毕竟,对于像秦灏远这样的游戏爱好者来说,无论输赢,那都必将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既然决定了要“正面迎敌”,秦灏远也就没再拖拉什麽,十分利索的联系了许菲菲,安排好了出差的具体事宜,并转手发给了路为暄。
他现下此刻的心情就真还挺轻松又昂扬的。
正準备关电脑收拾东西回家,Teams又蹦出来一条信息,还是来自他姐:还在办公室呢?
秦灏远:準备走了。
舒晴:等我一下,我也下楼。
还好这次不是再不由分说的就拎着垃圾食品来办公室堵他了,秦灏远松口气,回了个“好啊,电梯间见”。
等在电梯前见着舒晴,秦灏远看着她看起来略有些紧绷的神色,忍不住关怀了一下:“怎麽看你好像挺心神不宁的样子,项目进展不顺麽?”
舒晴好像还真是有点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才回应道,“哦,不是,秦灏然来了。”
秦灏远虽是有些意外为什麽他小哥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但他也没明白为什麽秦灏然来了舒晴就要这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干嘛,小哥来,你慌什麽?”
舒晴看他一眼,正欲张口,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于是她直接一步跨进去,“下去了见他再说吧。”
秦灏远跟着进了电梯,有点莫名其妙:“为什麽?小哥是来找我们的?”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家里……出什麽事了?”
“哦,没有,不是家里。”舒晴飞快的答,又重複了一遍刚才的话,“下去见了再说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