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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但是那后面一句又是什麽?
“弱者追求强者,只会是镜花水月一场。”
秦灏远的眼泪终于放肆的,无所顾忌的流了出来——他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
就做梦吧,就沉溺吧,就放纵吧。忘不掉的就算了吧。现实已经如斯痛苦了,那麽让自己重温一下旧梦的美好,又为什麽不可以呢?
在那欲望登顶来临之前,他被抵在墙上,路为暄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很轻,很美,也像是一个梦:“秦灏远,做梦也没什麽的,人类拥有做梦的能力,也将永远被赋予做梦的权利。而且,如果是美梦,你在做梦时也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快乐,那又为什麽要强迫自己忘记?”
他突然扣住秦灏远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微擡起,一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而你……也没必要担心自己会沉湎着无法脱身于过分美好的虚幻梦境,因为——”
秦灏远眼上蒙了许久的领带毫无预兆的被一把扯开,乍然闯进视线的光亮刺的他下意识的眯了眼。
于是近在咫尺那张“繁花若梦”的脸,看起来是那麽的朦胧,却又是那麽的清晰。
他恍惚着,好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似的,听到那个美若神明,又邪如鬼魅的人说:“相信我,现实,会比梦更美的。”
夏夜最后的烟火,在星空至深处,绽放了。
伦敦此刻,是凛凛深秋的十一月。
就像游亦航当年生日时送给秦灏天的那首《苦瓜》中亦唱的:“却在某萧瑟晚秋深夜,忽尔明了了,而黄叶便碎落”。
当时秦灏远听不懂,不过到此刻,他好像终于懂了。
秋天,是不是就是一个总会容易让人“顿悟”很多东西的季节?毕竟,这似乎是一个一切看到“结局”的时节——从冬去春来便开始生长的万物都将迎来最后“终局揭晓”的时刻,无论是熟成的累累收获,还是破败的落入尘土。好像是终点。
但其实不是的。
就像日落亦是日出的希望一样,秋天,也是来年的希望。
那万物的蓬勃生机从春走到夏,趋于鼎盛后又在秋开始“完结”,随后一切都在寒冷的冬日里蛰伏,所有好的不好的,都在等待着重新开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秋的确是结局,却亦同时是开篇。
以终,为始。或者不如说,有了此刻的终,才有下一个始。
果然是一年中自己最喜欢的季节,秦灏远想。而自己得以出生在这麽美好的季节里,是不是也还算挺幸运的呢?
哦,也不只自己,还有面前这个此刻正与自己全世界最亲密的人也是。他们是不是都能算是,“秋的孩子”?
不过,即使如此,秦灏远感受着眼前的人,还是忍不住的想起了莎翁十四行诗中的名句:
Shall I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亦是艾米丽·狄金森曾写下的:
“夏天的日子已经飞逝,祈愿我成为你的夏季。”
秋天很美好,但他也不想忘记那个发生了一场仲夏夜之梦的灿烂夏季。
因为有人跟他说,明明在做梦时就实实在在感受到过快乐,美好的梦境,又为什麽要强迫自己忘记?
夏季,热烈的,明媚的,绚丽的,梦一样的夏季,它可以永远被记住的。
大概只有强行遗忘和硬要去“对比”纠结着“失去”才会带来痛苦——若只是单纯的回忆,彼时彼刻确实就是快乐着,就算一切都是“假”,至少体会到的快乐是“真”,又怎麽会“失去”呢?所以又有什麽的呢?
人们总想着要“过去”,要“放下”,要“get over”。那到底怎样才算“过去”呢?
不是“忘记”,也不是“剔除”,更不是“抛弃”。
他过往三十余年的时光,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所以无论“结局”,都是永远丰盈。
要“面对”。要“释然”。要“共存”。要“Live with it”。
此时此刻,秦灏远觉得,他好像做到了。
而现在,他私心里还想将那个让他明白这一切的“秋的孩子”比作夏季。那个人,拥有着一个温暖的名字,大概就像是永远会在夏天里变的最热烈的太阳一样,是不是也可以成为真正属于他秦灏远的夏季。
而那个人又何止是夏季,正如那个人还说的,不必担心沉迷于美梦中的快乐不醒,因为“现实”,会更美丽。
他曾以为他的仲夏夜之梦碎的彻底。不过到了此刻他才发现,是啊,它就是碎了,但,碎就碎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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