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为暄答得很快:“巴赫。”
秦灏远一下控制不住自己惊喜的表情:“啊,我也是!”他顿了顿问,“为什麽喜欢他?”
路为暄又笑了:“刚才也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听衆,从来也没学过什麽乐器和乐理。对于音乐,也就只能是单纯‘聆听’的角度,完全无法去‘品鑒’,甚至要说‘欣赏’,我都觉得有点难为我了。非要说为什麽的话,大概就像是贝多芬也曾经评价过巴赫的——‘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音乐不是小溪,而是大海’。”他看向秦灏远,“你呢?”
秦灏远听着他那句‘不是小溪,而是大海’,目光投向远方,声音也似乎变得有些飘渺起来:“巴赫的作品,随着他自己所在时期所处地域的不同,其实风格都还挺不一样的。他的音乐,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当下时代的‘集大成者’——吸收了各种不同的音乐风格与体裁,所以听起来,也是格外的包罗万象。就像后面很多其他音乐家评价的那样,从他的音乐里,总能得到各种啓发与灵感——我的理解,是因为他的音乐里全部都是他的思考——音乐也是一种创作者的自我表达,对于听衆来说,这种艺术形式可能比起文字和画作,要更加的抽象一些,毕竟是通过听觉而不是视觉传达,所以感受起来,也许会更多的就容易停留在情感层面。不过,只要是表达,就一定也会有‘理解’。从我的角度,粗浅的理解下来,我觉得巴赫的所有作品,虽然不乏#039emotion#039,但其实相当有逻辑,而且逻辑很严谨。就好像是——你读一首抽象的诗,也许你不能完全的理解那些词句为什麽要那样被运用,但是你亦能‘get’到背后作者想要传达的道理,那道理说的,看似云里雾里,其实逻辑严密。然后立刻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太妙了。听起来有点玄乎是不是?”他说着笑了,“大概就是,”他想起了多年前游亦航的话,坦蕩道,“和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
路为暄还是温柔的笑着:“不管你信不信——我懂。”
“而且啊……”秦灏远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虽然我自己是学钢琴的,巴赫也确实创作了不少优秀的钢琴作品。但我最喜欢的,其实是他的管风琴作品——可能管风琴这种乐器,就像你说过的,神圣、高洁,但又总让我觉得有些神秘,又……残忍吧。”
路为暄“嗯”一声,接了话:“不然,也不会成为宗教‘御用’的乐器了。”
秦灏远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问他:“哎,我们那会儿其实也短暂的同在宁中一年,你知道我弹钢琴吗——”他说着自己反应过来,“哦,你入校的时候我已经初三了。”他想起自己初三时那股“进入心流”的状态,笑了,“我初三好好学习来着,也不怎麽像之前那样参加学校的文艺活动了。”
“我知道。”没想到路为暄又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他看着秦灏远有点怔怔地看着他,解释道,“毕竟宁中前后好几年,都没出过像你这样弹的好的。所以你之前的表演,也都被拿出来反複宣传过的。”他笑一下,“虽说我挺生不逢时,没有亲眼见到,但,就像今晚的演奏会一样——无论何时,只要看到了,都不晚,对吧。”
秦灏远没来由的就有点不好意思:“啊,我那技术……也就那样吧。献丑了。”
“别谦虚。”路为暄笑着看他一眼,“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他又接着问,“你弹的那麽好,听你刚才聊巴赫,其实你也不仅仅只是会‘演奏’而已,对吧?你对音乐很有天赋,你也喜欢巴赫这样能够给创作者带来‘啓发’的音乐家,那你自己,有创作过吗?”
秦灏远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年送给游亦航的那以《00:00》为首的,“十首曲子组成美好的一天”。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当下的心情——嗯,就和那“仲夏夜之梦”一样,忆起的,只剩当时自己从创作开始就一直拥有的,“沉浸的美好”了。
于是他也笑得坦蕩又大方,微微带着一点自谦的羞涩:“有的。十几岁的时候,写过一些。”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一直在心头逡巡着的那股“交流与分享”的沖动,“你想听听吗?虽然我这所谓的创作,也都是参考了不少大师的作品,算不得真正意义上‘原创’的。”
路为暄的回答依然是那句毫不意外的“my pleasure”。
他们正路过一座街心公园,秦灏远便走过去寻了个长椅坐了,从手机里翻出音频,分过去一只耳机:“我其实还挺想听听别人的看法的。虽说当时写的时候……只顾着自己输出没想太多吧,不过,多少还是会有点好奇——从别的角度听起来,会是什麽样的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