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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为暄身子颤了一下,他沉默良久,最后还是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了秦灏远。
秦灏远把他按在自己腰间,一下下梳着他的银发,一如那些忍不住想要揽他入怀的夜晚。
“路为暄,你之前跟我说,人生就像RPG游戏。那,也就像我们在游戏开局选择不同的职业出身一样,战士、武士、法师、骑士、刺客、山贼……的确每一个出身的初始装备和属性也都不一样,有的智力格外高,有的体格格外强壮。但其实你也知道,等真的到了游戏里面,你会变成什麽样子,你会走哪条流派,完全不受开局所选的职业限制不是麽?你所有的加点都是靠自己一个个小怪、一个个boss打下来,所换得的经验值最后兑换来的,而你想加什麽点,也完全是你自己选的。法师也能近战,战士也可以施法——没有什麽不可以,没有哪个流派是固定的——甚至你游戏进行到中途,完成一些必要条件之后你还可以完全洗点重来:重新再活一次。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或者想要尝试走新的路,重来就是了。明明有那麽多可能性,不是吗?越到游戏后面,你就越来越发现你走的路和你开局的选择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没有什麽‘从出生就注定’。也许有时候,如果你是法师开局,最后却想要成为力量号,会需要辛苦一些,更多时间,可能也得走些弯路,但也没关系的。你成为你自己,是因为你一步一步走过的路,一个一个打过的怪,一点一点啃下的经验,就像你在伦敦也曾和我说,关关难过关关过,对吗?过了那些关,你才是你。此时此刻的你。”
秦灏远感受着怀中的人在颤抖,忍不住把他抱的更紧了一点:“游戏是这样,人生当然也一样……而且你刚才说,阿姨没有等到‘回甘’就不在了,她努力的活着却也好像最后什麽也没有换得。不是这样的,路为暄,别的我不敢说,但至少,她有你啊。你……就是她的‘回甘’啊……”
他看着路为暄擡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那“繁花若梦”的脸上落下来。
他伸手轻轻拂去那人的泪:“虽然我不知道,阿姨是什麽时候离开你的。但是我从现在的你的样子,也可以知道,你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让她失望。所以你不要自责她因为你没有‘逃离魔鬼’,她在你身上获得的东西,可能也多到你无法想象。于是她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我总觉得,儿女欠父母的债,这辈子大概都还不清的,人渣父母除外,那些人不配当父母。不只你,我自己也一样。以前我也总难免会有些对父母的愧疚感,总觉得,他们给了我那麽多,那我呢?我有什麽同样可以给回去的吗?但是后来我就不这麽想了。因为我知道他们不需要——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我过的好。”他的声音极尽温柔,“我相信,你的妈妈一定也一样。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她,不过,我想,她那麽爱你,你也一定被她影响了很多——你能长成现在的样子,也与她息息相关。所以,你想她的时候,你就看看自己——她早就已经化作一部分,永远的陪着你了,不是吗?”
路为暄重新把头埋进秦灏远怀里,流着泪,声音里带着哭腔:“秦灏远,我妈妈也会弹钢琴。”
“嗯。”
“她是自己学的——她告诉我,当年在孤儿院,有一架破钢琴。后来她出去打工,也会在餐厅里弹琴。”
“嗯。阿姨很聪明,很厉害,和你一样。”他笑了,“钢琴很难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自学就会的。”秦灏远还是梳着路为暄那月光一样的银发,轻轻道。
路为暄握住秦灏远插在他发间的手,擡起头:“我最后一次听她弹的曲子,是《Always with Me》。”
秦灏远有些恍然的想到了他的手机铃声:“嗯。”
“《いつも何度でも》。”路为暄说了一遍那曲子的日文名,“永远与我同在。”
秦灏远拉着他的手,俯身吻他:“Always with you. 永远与你同在。”
这晚,摆在秦灏远面前的,又是游亦航当年送给秦灏天的“苦瓜”,又是那曾让“冰山沉船”的“平安夜”,秦灏远本以为,这麽多回忆里的debuff叠着,他可能多少还是会有点“难关”要过的。
不过他没有,完全没有。他心里装满了眼前的这个人,和这个人难得流露出的脆弱与无助。他除了想紧紧的抱住他,给他所有自己能给的,那些自己也曾经从对方身上得到过的温暖之外,什麽旁的想法也没有。
这晚,是个平安夜。
慧眼识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