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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到了费城——路为暄MBA的母校所在地,作为DC建成前这个国家的首都,这座古老的城市有着悠久的历史,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观点,秦灏远在马路上溜达着,觉得目及之处看到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透着厚重的时光气息。
冬天的费城温度不高,不过这日天气极好,湛蓝的冬日晴空总是会显得格外高远,暖洋洋的阳光温柔的笼罩着世界,晒得人惬意的只想眯眼。
秦灏远好容易拽着一个Genius不用忙公事的好日子,两人终于在这个路为暄的“故地”,好好当了一把观光客。
正午时分他们寻了家河畔的餐厅吃饭,秦灏远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河水,忍不住就想起了宁城的护城河,和伦敦的泰晤士河。
他有些出神的开了口:“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
对面的路为暄也转头去看那河水:“茨维塔耶娃的诗吧。”
秦灏远笑了:“你果然,什麽都厉害啊。”
路为暄端起咖啡喝一口,笑:“以后这句话可以说的省略一点,比如,害。”
秦灏远又忍不住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这句诗,是因为游亦航——他当年出国前送过我一本相册,里面记录了我们过去一起去过的,有共同回忆的地方。”他说的平静又坦然,“他管那本相册叫做My Youth。当时可给我感动坏了。就说,未来这本相册他得负责跟我一起填满。”他一直望着窗外的河流,声音变得轻缓,“后来啊……发生了那麽多事,他也的确是陪我填满了那一本,甚至再往后,我们又一起买了新的相册,继续往里面装着回忆,直到去年,啊不,是前年了。”他笑一笑,“我之前也说了,他离婚的时候连块布都没带走,那本相册自然也是。我呢,当然曾经也没那麽强大的心髒再去面对它,于是就把它直接字面意思的压箱底了。”他转回头,看着路为暄,“不过,我现在又想把它重新翻出来继续填了。那不是所谓我和游亦航‘感情的证明’,那是属于我的时光,是我人生这场开放游戏的影像记录。我为什麽要埋葬它。”
“挺好。”路为暄笑得比那水面阳光还要灿烂,“做点有仪式感的事情,记录游戏,记录人生。”
秦灏远自从经历过路为暄的“摊牌”之后,对这个人的“坦蕩”程度已经几乎直达大气层,反正他现在就是无所顾忌没什麽不能说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说到那本My youth……我也是到了后来才发现,最开始到我手里的时候,那里面游亦航记录的‘瞬间’,仔细想一想,至少90%也都是有我大哥的。”他装模做样的叹口气,“哎,我大哥存在感那麽强的一个人,也就只有那时候‘盲目’的我会把他忽略了。”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眼里骤然亮了一下,往面前的桌子上一趴,“哎,说起来,你是怎麽看出来我大哥其实是喜欢游亦航的?毕竟那会儿他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他以前明明直的像根筷子。”
路为暄笑意不变:“你大哥对游亦航的感情,你要定义成喜欢,那就有点太简单了。”
秦灏远想起他爸那天跟他说的“关系永远複杂而定义只能简单”,恍然的点点头:“也是哦,他俩关系太特殊了。”
“非要说的话,你大哥对游亦航就是——必须是全世界和我最close的那个人。你不是也告诉过我,他俩从小就天天张口闭口彼此是‘人生最好的朋友’麽。其实重点在‘最好’,而不是‘朋友’。你大哥以前只是没想到他俩之间还有爱人这种选项,他以为好兄弟就是关系好的极限了。而且‘爱人’到底是什麽样的,这个事情不直接摆到他眼前,他也不会察觉到的。你大哥这个人,毕竟活得坦蕩,从来不藏,本质还是挺好懂的。”路为暄笑了下,“其实你们这群人里,最难懂的是你姐。她和厉宇帆较劲较的我都差点崩溃,我实在是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可能还就像是那本书说的:Men are from Mars. Women are from Venus。”
秦灏远念着他那“来自金星”奇葩的姐笑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点头:“我姐就算了,谁也搞不懂她。不过至于我大哥,你说的是啊……毕竟他以前太钢铁直男了。他那个脑子,是真的很难转弯。”他说着开始笑,“脑子转弯了,人也弯了。”
“我倒不觉得你大哥就一定‘弯了’。”路为暄道,“刚才也说了,他所有这些想法,都只是沖着游亦航这个人罢了。诚然每个人对性向的理解都不一样。我只是觉得,你大哥是因为游亦航正好和他一样是个男的,所以才看起来像是‘弯了’。其实游亦航是男是女,对你大哥,对这件事来说,没差别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