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终于到了周一,他掐着时间把小黑先送了过去,然后坐公交去了机场跟陈子亮汇合。
第二次来铜容杨逢时心情放松了很多,甚至还说要带陈子亮去逛逛,却遭到了陈子亮的无情白眼:我跟你嫂子就是在铜容认识的,还轮得着你来带?杨逢时尴尬地笑笑,噤声了。
这次两人住的还是上次那家酒店,只不过换了环境更好的,按陈子亮的话来说,就是公司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杨逢时作为下级,什么话都不敢说,跟着享受就是了。
晚上陈子亮去见几个朋友,杨逢时就找了一家附近的商场,打算去买两身衣服,他已经好久没有买过衣服了,上班就是黑西裤白衬衫,几套轮着换,在家夏天就是大T恤大裤衩加拖鞋,冬天就是一身厚实的棉睡衣,他怕冷,很难过冬天。除此之外再就两套休闲装,一套专为正式场合准备的西装。
他太久没来逛过商场,进了几家男装店,差点被导购夸得找不着北,拿了两套衣服和一套西装,西装跪得令他咂舌。这三套衣服直接搭上了他半个月的工资。
不过好在衣服上身效果确实不错,杨逢时经济独立以后对钱也没太大追求了,够用就行。
第二天早上陈子亮看着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酒店门口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怎么穿成这样,是去参观画廊,又不是去当保安。其实他穿着并不难看,就是搭的领带有些奇怪,头发也不适配,站着的感觉也不太自信。
杨逢时看到他的衬衣加休闲西裤的打扮也愣了一下,你就这么去?
陈子亮叹了口气,画廊开业,你这一身就好像是告诉别人你去做生意的知道吗?
杨逢时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自己头发,那怎么办,我上去换一身吧?
不用了,领带取下来,扣子解开两颗,别系上头。
杨逢时照做了,陈子亮又打量了他一番,说:外套也脱了吧。
杨逢时也照做了。
嗯,这样不错,有那味儿了。陈子亮又指了指酒店前台:外套放前台那去,等下回来拿。
好。
画廊选址在一个公立的美术馆旁边,也算相得益彰,背靠着一片湖,环境很是静谧。两人到的还算早,没来多少人,与上次的酒会大不相同,一路走进去都能让人感受到那种艺术氛围。
画廊入口有张立牌,上面是杨逢时设计的海报,却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商业气息,一条长长的走廊,让人感觉艺术就是无穷无尽的。
林炙走过来的时候三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今天的打扮和杨逢时竟然是一样的,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西裤,只是扣子还要多扣了一颗,气质更加沉稳,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
缘分呐。还是陈子亮先开的口。
是。林炙笑了笑,伸手跟他们握了握。
杨逢时无意识地抠了抠裤缝,头又想往下低,但无奈林炙看着,实在不好表现得太心虚。
二位随意看看,有事叫我。林炙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我先去招待别的宾客了。
好好,小林总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等林炙走后,杨逢时趁陈子亮不注意偷偷地把衬衫扣子扣上了一颗。
杨逢时不懂艺术,只能装模作样地四处走走看看,画廊设计得很有现代艺术感,洁白的墙壁和曲折的设计既纯洁又不失新意。
画廊的正中心算是镇廊之宝,是林秋生此次的大作,装在一个玻璃柜里,四个角都有恰到好处的灯光,画的是一片黝黑的树林,色彩很少,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其中传达的情绪。
你说啊。陈子亮在杨逢时旁边轻声说,这艺术真不是咱凡人能看懂的啊。
杨逢时笑了笑,没说话。
没多久林秋生就来了,人就都围了过去。
林秋生如今快到耳顺之年,从前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今也已花白,站姿挺拔,却也难掩消瘦。
杨逢时想起自己在网上看过的新闻,看来也不是全然杜撰,林秋生明显一脸病容。
他右手拄着拐杖,边上站着曾飞龙青青两口子,左手由林炙搀着。
父子俩身高差了快一个头,可不知怎么,杨逢时还是觉得两人很相像,一如多年前让他记忆深刻的那个侧脸。
耳顺之年:六十岁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 《论语为政篇》
第11章
做生意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特别像做广告这种四通八达行业的,除了对家,剩下的就只有合作过的和即将合作的。互联网时代,做什么行业都得跟宣传沾点边。
就这么一个画廊开业,陈子亮碰上好几个合作过的老总,一边看画,一边叙旧,顺便再认识几个潜在的新客户。
杨逢时原先跟在陈子亮旁边,跟个闷葫芦似的,打完招呼就杵着了,陈子亮嫌他,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支走了。
杨逢时倒是求之不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假装看画,眼睛却四处乱瞟,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林炙没找到,他倒是看到个跟他有些相似的人,一直立在一幅画前面,衣服颜色跟他旁边墙壁凹陷处立着的两个红色的灭火器一样。
他本来没怎么注意,但那人衣服颜色真的很显眼,也是真的在那站了很久,他都欲盖弥彰地换了好几个位置了,他还在那儿,有人过来也无动于衷,弄得他都有些好奇那是副什么画了。
杨逢时又走向了下一幅画,日头半落,云层微弱,渐渐铺开的色彩柔和不张扬,是一场很唯美的日落。他看了看右下角,这幅画叫《日出》。
日落和日出在印象里好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景象,但现在突然一想,杨逢时也分不清这两者间的区别了。
他正欲掏出手机查一查,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逢时。
杨逢时愣了一下,是林炙的声音,他心里像擂鼓,有些僵硬地转了过去。
是林炙扶着林秋生走过来了。
他顿时更紧张了,赶紧走过去,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林先生好。眼神不自觉地往林炙脸上看。
他本来想叫林叔叔的,叔叔两个字都到了嘴边他还是有些叫不出来。
林秋生比他想象得要和善,脸上甚至有些淡淡的笑意:你好,听小炙说你是他初中同学?
是。杨逢时紧张得手心冒汗。
我看过你的作品了,很好。
杨逢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秋生指的作品是他做的广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谢谢您,算不上什么作品。都是工作罢了,唯一一点的不同可能是他眼神又飘向了一旁的林炙。
你是学过画画?
大学时候因为课程需求学过一点基础。
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林秋生话音刚落,旁边的林炙突然笑了一下。
杨逢时看向他,有些诧异。
不知礼数,长辈在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林秋生脸上笑意一瞬间收敛了,眉头蹙起,气场一下子出来了。
林炙倒是满不在乎,冲杨逢时笑了笑:抱歉,只是我每次听我爸说这话就想笑。然后也没等二人反应,又说,我先走了,你们先聊,有事叫我。
林炙一走杨逢时更紧张了,手都快要不知往哪摆,好在林秋生看出了他的紧张,用拐杖指了指一旁,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不用面对面看着,杨逢时心里总算轻松了不少。
小炙上学的时候很调皮吧?林秋生突然问。
杨逢时想了想,诚实地说:还好,不算调皮。只是早上喜欢迟到而已,其余时候都是在安安静静当自己的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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