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导冲他点头：随便坐。剧组的法务就坐在蔡导身后，年龄不小了，满脸写着阅历，见状朝法务实习生笑：随便坐，合同我们都和你们法务总监走过流程了，他没有其他意见，这次来就是签合同的。
蔡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叶知秋，他看叶知秋的试镜视频中他一身古装，琼林玉树，翩然俊雅，心里对叶知秋的颜值有了认知，很多明星古装都要比现代装惊艳，古装扮相容易出美人，直到亲眼见到叶知秋，蔡导才明白，所谓不上镜是何意。
蔡导见过形形色色的明星，不上镜的不少，一般明星五官立体，气质卓绝，镜头拍不出立体感，连带着气质都弱化了，照片总没有本人好看。但在叶知秋这里，他已经不单是五官立体导致的不上镜了，单纯的五官精致到一定程度，相机难以还原。
蔡导隐约记得上一次看叶知秋花瓶演技的戏时，他的容貌还没有这般夺目。
蔡导？叶知秋很难装作没发现蔡导的目光。
来来来，合同在这里，你们看看？蔡导从法务手中拿过合同，合同有翻动过的痕迹，看起来检查过不止一次。
我来。法务实习生接过来，甘韵也跟在一旁看。
叶老师，我看过你写的人物小传了，学过编剧？蔡导疑惑，演员课程里也学习编剧的一些基本知识，但很少能学到这么深，叶知秋那份小传功底显然不浅。
没有。叶知秋道：平时会拉片。
拉片是导演们的课程。
原主性格沉闷，自从没有进入乐团后，就将小提琴束之高阁，没有工作的时候靠拉片解闷，拉片记录的本子厚厚几十本，分析了这个世界中大部分经典电影，做得很细节。
叶知秋打完游戏，会翻一番原主的记录，原主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心血，整体和细节都做了翔实的标注，连叶知秋这个门外汉看了都能懂。
叶知秋这个月把几十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从里面提取了他需要学的东西。
叶知秋发觉原主是个很伟大的人，无论是学小提琴还是当演员，都一丝不苟地做到最好，基础打得无比牢固，态度认真，性格坚韧，心中有大爱。
若非他社恐，难以把学到的东西表演出来，他本该成为最有心思最善于准备的演员。
这样的人，在小说中当炮灰，属实屈才了。
他的品格，更适合当主角。
蔡导看叶知秋的眼神更加不同了，现在的演员和他们那会儿不同了，金贵的很，不再是剧组的一颗螺丝钉，而是经纪公司的摇钱树，每天忙得团团转，或主动或被动地被推着去参加各类商务活动，趁自己还没糊的时候大肆捞金，公司榨干演员的价值，演员透支这几年的体力搏一个余生无忧。
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研究剧本，更不要说拉片这种细致活了。
在片场能不用提词器自己记住台词的，蔡导都得夸一句「好敬业」。
蔡导问：叶老师，你对合同还满意么？对角色还有什么想法么？有想法可以提，现在是筹备期，随时可以修改。
叶知秋扭头看法务实习生和甘韵，两人纷纷点头，和当时传给他们青果娱乐的版本一致，合同没有问题，可以签。
叶知秋转过头来：合同没问题。
叶知秋拿起笔，那我签了？
蔡导的电话声响起，蔡导准备挂断，眼睛一瞟来电显示，是平台方打来的电话。
行吧，这是金主爸爸。
蔡导抱歉地看着叶知秋，拿着电话出去了，用口型比划：一分钟就回来。
蔡导径直进了另一个安静没人的会议室，打开灯，关上门。
蔡导，叶知秋的合同签了吗？说话的人是平台负责选择剧的项目负责人。
蔡导心里一个咯噔，联想到今天来的法务实习生年纪非常轻，心知叶知秋在青果娱乐的日子不好过，他前几天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其他三方，软磨硬泡让他们同意自己把叶知秋招进来，此刻只怕是有变。
蔡导面不改色：已经签了，谈得很开心。
已经签了？！负责人声音提高：这可难办了，还能反悔不？
蔡导心缓缓下沉，合同都录入了，还要如何反悔？
这样，叶知秋还在吗？负责人问。
蔡导冷下脸：已经走了。
怎么走得这么快，你们合同签得也太利索了。负责人说话不打磕巴，似乎完全掌握叶知秋的行踪，连叶知秋刚来不久都知道，负责人道：违约金多少？跟他谈违约事宜吧，上面不同意叶知秋来参演。
蔡导靠着桌子，强压着火气：一个男四号，上面也要管？是上面不同意，还是你不同意？合同都已经签了，违约金不低，前脚我刚签了合同，后脚就去跟人解约，圈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以后怎么见他？
赵总，到底怎么了？蔡导问：几天前就说好的事，怎么突然不行了。
嗨，你放心大胆去谈违约吧，是叶家那个新找回来的乔楚名跟上面聊的，说叶家也支持他这么做，上面还能不给叶家面子么？赵总点到为止，叶家也有视频播放平台，赵总在的播放平台正在和叶家的平台搞战略合作，打算两家联手先搞走其他竞争对手。
叶知秋也是青果娱乐的艺人，是叶家旗下。蔡导腻歪了：同意的是青果娱乐，不同意的也是青果娱乐，既然这样还谈什么合作，没有诚意。
这话说得好，就用这句怼回去吧，说不定还能让青果娱乐赔一笔呢。赵总挂断了电话。
蔡导几声卡在喉咙里，欲言又止，几次来回，最后从喉头涌出一句「草泥马」。
叶知秋坐在办公室里，蔡导原本说出去一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蔡导都没有回来，甘韵忐忑不安，天大的事，也没有把人放在这里十分钟不管的。
甘韵已经在脑补合同签署失败了。
蔡导在这十分钟内给平台的其他负责人、制片人以及出品方都打了电话，得到了一模一样的回复，只说青果娱乐反悔了，之前叶沛航表示不管叶知秋的接戏问题，他们才敢用叶知秋，现在叶沛航不表态，乔楚名代表叶家开口，用叶知秋就是得罪叶家，他们暂时不愿意。
蔡导挂断电话，他独木难支，真正有权力定演员的是四方，他一个人拗不过剩下三方。
蔡导站在门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叶知秋说，站在门外徘徊，不想推门进去。
叶知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听出了蔡导的脚步声，听了半分钟，都没见他有要进来的意思，主动起身开了门：蔡导。
蔡导干笑：叶老师。
叶知秋靠着门框：是合同有变吗？
蔡导：
乔楚名，叶沛航颓然，这是最后一次。
嗯。乔楚名应，他爸妈站在他这边，就算叶沛航以后不帮他，他大可以让他爸妈把自己安排进公司管理层，正好不用看叶沛航的脸色。
自从叶沛航在《大神来了》录制现场见过叶知秋后，对他的态度就不如从前亲厚，这段时间更是直线下跌，偶尔看过来也是失望，乔楚名心知肚明叶沛航以后指不定要做不倒翁，在他和叶知秋间来回倒。
进度值经过了激烈的下滑后，现在险险稳在49，进度已经掉了一半。
叶知秋的事业线和名誉线恢复了不少，但不是不能继续打击。
叶知秋作为明星，目前能接到的资源只有两个综艺，一个《大神来了》，一个《小镇日子》，都是在乔楚名授意下节目组邀请他的，其他电视剧电影综艺都避他如蛇蝎。短时间声誉上来没什么，他只要没有好作品傍身，就一天没办法真正刷新大家对他的认知，就没办法彻底激活自己的事业。
一个拍不了电视剧电影的演员，也只能靠舆论活跃几天，以后还不是要糊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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