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柳被她这可怜巴巴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很快就到医馆了,再忍一忍。
我本来就很疼了,你还笑我!祝棠哭着去捶他,他也不躲,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等她打累了,也就停了。
祝柳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脸色也冷了下来:今日发生何事了?
祝棠嘟着嘴,将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她说着,看祝柳的脸色越来越黑,才道:不过,我觉得那林四也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她还没那个胆子。
没那个胆子?也就这个傻子会这么想吧?祝柳看着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又都是冷汗,想教训人的话憋在了心里,他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好,又见她疼得嘴唇都颤抖了,便想说点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日去打猎好玩吗?
祝棠一下兴奋起来:我猎到了一只兔子,还有鹿。
你还会打猎?祝柳挑了挑眉。
祝棠摇头:不会,是林霍他带我打的。
怎么才这几天,都直呼其名了?还有他带她打的?怎么个打法?祝柳直问:他如何带的?
说到这个我就有点烦得慌,我当时不想去的,可二姐说等回家了就没人带我去打猎了,我一想也是,就同意了。
接着林霍就让我坐在马前,三哥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尴尬,坐直了不是放松了也不是,就感觉马一晃我后背就能挨着他,后来就更尴尬了,他从身后就这样。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就这样握着我的手,打了个兔子。
然后呢。祝柳微微笑着,眼神冰冷。很好,他就不该多问的。
第32章
然后, 后来他还握着我的腰,还摸我的手。祝棠撅着嘴,一脸不满地环抱住祝柳的腰, 靠在他胸前, 三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可害怕了。
祝柳摸了摸她的头:好了, 害怕就不要提他了。
嗯。她安静地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欣喜地看着祝柳, 我知道了,那是什么感觉!
祝柳眼神更冷了,但依旧弯着唇听她继续说:我感觉当时我比那头鹿更像是一只猎物, 我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可以任人宰割。
原来她还知道啊, 祝柳真情实感地笑了下, 见她眼神悲伤, 他稍稍正色了些:既然不喜欢他, 以后便少和他出去,你若想出去玩,等三哥休沐了带你出去,正好也要过年了, 书院里会关上一段时间,到时你想去哪儿三哥都陪你。
三哥, 你真好。祝棠眼睛又湿润了, 在这里活着十分不容易, 但幸好她有三哥,要是能不成亲,一直和三哥在一起就好了。
祝柳刚要去拍她背的手顿住,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他看着怀中圆圆的脑袋,自动忽视了那种感觉,大手抚上她的背,轻靠在她的头上,低声道:不成亲便不成亲,等三哥高中后,接你离开这里。
三哥,三哥...
祝棠轻声的呢喃,一声又一声,撞荡在他心中,勾起他掩藏在心底里的回忆。他忽然心中一阵燥热,不敢再听她喊下去:快过城门了。
怎么了?祝棠抬眸看他。
无事。只是京城中有宵禁,现下天色已晚,恐怕一会儿进城门不会容易。
他掀起车帘一角,透过窗棂往外看去,城门处的士兵自动让开,给他们留了一条足够马车通行的过道。
祝柳心中有些疑惑,但现下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他放下车帘,坐直了身子,随时准备下车。
车轮滚滚向前,很快到达医馆,他一把推开车门,往车下跳去,大步走进医馆。
那医馆已经在收拾关门了,里头的医女见有人来立即又点上灯,迎了过来:这位姑娘出何事了?
腿被划伤了。祝柳沉声道。
医女连忙让出路,引着人朝里面的内室去,又转身出门说去寻大夫。
祝柳微微颔首表谢,将祝棠放在了小榻上,将一旁放着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他刚说完,便见老大夫便拎着药箱,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伤在哪儿?
祝柳眼神闪了闪,揭开祝棠身上盖着的毯子,只将她受伤的大腿下侧漏出来,轻手轻脚地将上头缠绕的布条一层一层揭开。
哎!老大夫看得有些不耐烦,上前搡开他,用力扯掉布条,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磨磨蹭蹭,你且放心,这毯子揭开了,让我看着了也不会怎样。
老大夫骂了一句,看到那伤口,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一边拿出药箱里的工具,一边随口问:如何伤的?
祝柳看他一眼,走去另一边,敛着眉看着祝棠眼里的泪水,声音暗哑道:在猎场里摔下去,不知是被树枝还是被石头划伤的。
啧啧。老大夫拿出针,往上浇了一圈酒,放在烛灯上转着烧,还没被野兽咬伤也算运气了,往后啊,小姑娘家家的,少往那里去,多危险呐。
他说完,眯着眼往针眼里穿线:以前被针扎过没?
祝棠摇了摇头,祝柳却是明白老大夫的意思了,他皱着眉道:怎能用针来缝?
老大夫瞅他一眼,后仰着身子,气势汹汹道:不用针来缝,用什么?你要是会治,不若自己来?还来我医馆作甚?
祝柳被噎得没话说,祝棠扯了扯他的袖子,安抚道:三哥,别担心,军队里士兵们伤了都是这样缝的。
可...
老大夫越过他,坐在祝棠腿边,笑滋滋道:小姑娘见识还挺广,连军队里的事儿都知道。
书里看的。祝棠看着老大夫手里的粗针,忍不住咽了口唾液,这里可是没有麻药的啊!
等会儿呢,我要先将你的伤口清洗干净,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但接下来缝针会更痛,你要忍着些,要是痛得受不了,就咬住他的手。老大夫指了指祝柳,总之,不要咬到自己的舌头,明白了吗?
祝棠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她说着,手却害怕得悄悄拉住了祝柳的小指,祝柳立即反握住她,蹲坐在她身边,静静地与她对视。
老大夫瞥了两人一眼,撇着嘴,将干净的白布用身后医女递来的水沾湿,一点一点将伤口中的脏东西清理掉。
三哥...祝棠握紧祝柳的手,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很快就好了。祝柳摸了摸她额上的乱发,拧着眉回看。
此时,忽然门口传来叫声,惊得老大夫一抖,随后祝棠疼得一声尖叫,外头的动静更大了:姐!祝棠!
门嘭得一声被打开,祝林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祝棠光溜溜的腿。
出去。祝柳冷冷看他一眼,冷声道。
祝林被骂得有点懵,听话地退出去,还顺手关上门。站在门外,他才醒过神来,凭什么三哥可以在里面待着,他不行?
他刚想进去问,听见里面的动静,住了手。
小姑娘,准备好了没。老大夫道。
祝棠盯着针,颤颤巍巍道:准备好了。
老大夫毫不心软地将针穿过她的皮肉,疼得她一声尖叫:三哥,啊好疼!
咬。祝柳伸出胳膊放在她嘴边。
可她却咬着牙摇头,断断续续道:不...不用...
听着她一声又一声惨叫,祝柳心中越纠越紧,他朝老大夫求助:大夫,您手轻一点。
老大夫没理会他,一旁的医女却是来劝:公子,若是吵着我师父了,只怕缝针缝得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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