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三哥写的信, 三哥送她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她临摹的三哥的字儿。其他的不重要, 只要能留着与三哥的东西就好。
她将信抱在怀中揣了一会儿, 都染上自己的温度了, 才将信放下再次收好。
小喜,把这些东西装在我陪嫁的第一个箱子里,放的隐秘些,不要叫人瞧见了。她看着小喜将那包珍贵的物品妥帖收在了箱子里,心才微微放下。
可捂着胸口,还是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她皱着眉问:我心疾时吃的药放在哪儿了?
小姐心疾又犯了?小喜着急忙慌地找出柜子的药。
应当不是,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乱,你说三哥会不会发现?祝棠双手抓住小喜的胳膊,心中惴惴不安。
小喜连忙上前轻抚她的后背:小姐莫慌,三少爷在书院里呢,若无人告诉他,他怎会知晓此事?这药啊,奴婢还是先收起来,可不能乱吃。
祝棠深深呼出几口气,禀退小喜,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三哥忽然出现她面前,质问她为何要瞒着他,便恍然又从梦中惊醒。
一直到了成亲当日,都还未出现什么异常,连祝林都赶回来坐在一旁看着她描妆,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你这画得是什么啊,怎么弄得这么白?祝林有些不满道。
那你叫她们给我画好看点。祝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指身后的化妆的丫鬟。
那丫鬟不好意思道:成亲便是这样的,不打紧的,您放心,姑爷会喜欢的。
祝棠面上没有什么欣喜的神色,只是静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象着若现在站在她身后的是三哥,他会嫌弃不好看吗?
一旁的祝林也看出她不大开心,想问她,你从前不是那般喜欢三哥吗?怎么如今又要成亲了?却不敢多问,只道:又不是出嫁后就不能回来了,耷拉个脸作甚。
就耷拉。祝棠瞅他一眼,旁边有侍女想褪去她手上的镯子,她抬眼看那丫鬟,这个可以不摘吗?
丫鬟道:可这绿色看着与嫁人不是很相称。
不就是一个镯子,她想戴让她戴便是。祝林摆了摆手,忽然发现三哥居然没来,三哥怎么回事,你成亲他也不来?还算什么亲哥?
小喜在一旁看得有些胆战心惊,却见祝棠一脸坦然道: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厚着脸皮来新娘子房里?
行,嫌弃我是吧?我走。祝林作势要走,见她竟不留,又厚着脸皮坐了回来,罢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祝棠轻笑了下,推了推身后的丫鬟:接亲还早着呢,能不能不要先给我戴上这些首饰,好重。
身后的丫鬟对视一眼,想想到下午接亲的才来,便齐声应是,一齐退下。
祝棠见人走了,扭了扭身子,大喇喇地躺在榻上,才觉得舒服一些:侯府的规矩真多。
人还没走远呢,你不怕被人听见?祝林漫步至她身侧。
管他呢,听见便听见呗。
祝林笑笑:看来你是不太喜欢我这个姐夫啊,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嫁呢,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怎么不喜欢了?挺喜欢的。祝棠侧过身去,不想看他,离下午还早着呢,你不如先回去休息休息,别一会儿背我背不动。
祝林坐到她身边:到时还有大哥和三哥呢,我才不怕。他说完,没听见有回声儿,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这是有多困,说着说着也能睡着?祝林嘴上不饶人,但手中抱来了毯子给她轻轻盖上。
这几日小姐夜里都睡不好,这时定是犯困,您不若先回去歇会儿,等宾客来了,去前面迎接也行。小喜劝着,送他出门,又将外头侯府派来的丫鬟安顿好,才回到屋里守着祝棠。
她在火盆里添了些碳,又给祝棠掖了掖被子,轻声退出房门,转身的那一刻,才见祝柳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她心中一颤,来不及去拦他,连忙去叫小影将侯府里来的丫鬟请至别的院子。
她人呢?祝柳面无表情地站在院中,声音冷得像冰一般。
小喜低声道:小姐在屋里。她看着他越过自己,大步向前去,立即喊了常庆叫他守住院门,不许人靠近也不许人出去。
刚吩咐完,便听房门嘭得一声响,屋里传来祝棠的惊讶声:三哥?
祝棠此刻也是懵的,她看着祝柳站在跟前,下意识地问了句:三哥,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要等你与别人睡在一处时才回来吗?祝柳嘴角带有淡淡的笑意,双手微微颤抖。
祝棠闭了闭眼,从榻上站起身来,冷静道:三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你是如何攀上侯府的?祝柳缓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若不是宋祁与他说起,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好妹妹今日便要嫁人了。
他仰了仰头,眼中带有湿意:还是与我解释,你都是迫于无奈?
三哥,你听我解释。祝棠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她没有挣扎,红着眼,身子微微颤抖,我与小侯爷商量好了,我们已写了和离书,等科考完后便和离。
祝柳薄唇微颤,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是吗?可我却听闻你们琴瑟和鸣,般配得很呢?你与他总不会这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定下亲事的吧?还是说,你们早就定好了亲,却一直瞒着我!
他再也忍不下去,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向来会巧言令色,会撩拨人,你说!你对他,是否也用了撩拨的我的那些手段!
祝棠从未听过如此伤人的话,她嘴角忍不住颤抖,断断续续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秋姨娘发现了我们的事,逼我就范,不是我想要去攀什么高枝。
她逼你就范你便就范?我回府那么多次,你为何不与我说!我待在你身边那么多天,你为何不与我说?!还是你根本从未真心喜欢过我,从头到尾只是在耍我?!祝柳大袖一挥,将多宝格上的玉器全带到了地上,瞬间发出一阵破碎声。
他朝她逼近,几乎要与她贴到一处:他知晓我碰过你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全碰过,还是说,你在给我之前早就给他了!
原来在三哥心中,我是这样的人。祝棠抬眸看他,自嘲一笑,我说了,我与他只是协议成亲,和离书已经在手中了。
她说着要去箱子里翻出那份和离书,她将整箱的嫁妆全都翻了出来,却没寻到那封她事先收好的和离书。
祝棠,这就是你说的和离书?在哪儿呢?祝柳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是把我当傻子吗?嫁入他侯府,是你想和离便能和离的?你不如早些与我说,你喜欢侯府的滔天富贵,我还敬你两分坦诚。
他看着还在翻箱子的祝棠,怒火飙升,一把拎起她的腰封,将她拖去床边,死死地盯着她: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喜欢还要撩拨我?!你分明还是原来那个祝棠,你害我一次不够,还要来害我第二次...
三哥,真的有和离书,我去找我去找。祝棠跌跌撞撞地下床,继续去翻找,她明明就放在此处的,怎么会找不到了呢?她将一件件衣物撑开抖动。
你究竟还要哄骗我到什么时候?小侯爷不错,比我这个到如今还一事无成的好上千倍万倍,惟愿你能得偿所愿,平步青云,你我再无瓜葛。他几乎是费尽全力才说出这些话。
说完后,他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在等她所谓的证据,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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