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盼啊盼,盼到了回门,却没盼到三哥。她忘了,祝柳即将要科考,哪儿会呆在家里呢?吃过饭,与祖母嫂子说了会儿话,她又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一路上,她低着头不说话,静静看着地面。
周丞这几日见她都是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怪,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上人不要我了,他以为我与你成亲是为了抛弃他,高攀侯府。祝棠想,或许这样说出来,心中会好受一些。
周丞愣了愣,他原也以为她真的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能同意与她成亲,便是觉得她脑子不好,梦娘不会受到欺辱。不曾想,她是真的有心上人了,怪不得那天哭得那般惨。
他张了张口,没忍心告诉她,那纸和离书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若想离也得经过两家父母同意,怎么可能想和离便和离。
祝棠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鼻子又酸涩起来,这些地方都是她和三哥曾来过的地方,可现在风景依旧,故人却已离心。
你别哭啊,你好好跟他说,他会理解你的。周丞有些心虚道。
不会的,他不会理解我,他连我送去的信都不肯看。祝棠擦了擦泪,看向他,我现在想去寻他,可以吗?
周丞顿了顿,毕竟是和自己有婚约的人,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见她已经这般了,他还是点头许了。
得了同意,祝棠立即跳下马车,带着小喜朝夫子的府上跑去。她站在大门前梨花带雨地求守门的侍卫禀报,等了半日,却只听里头说祝柳不见。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幻灭,她缓缓蹲在侧门的小巷边落泪。忽然她感觉头上落下一大片阴影,她正要欣喜喊三哥,抬头望去,眼前的人却是林霍。
她连忙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行礼:林公子。
怎么一人在此?林霍淡淡看着她,眼中不似从前那样热情。
无事,多谢林公子关心。
她说罢转身要走,却听见一旁林四的声音响起:我还当你为何要拒绝我二哥呢,原来是攀上了高枝儿。只是你没想到吧,那周世子是个花心的,早早就将人肚子弄大了,怪不得你今日在此落泪,也是活该。
祝棠垂了垂眸子,没有回头:随你怎么想,我先告辞了。
她毫不犹豫地朝前走去,只见一抹绿色的身影从正门出来,她立即拔腿跑过去。一把拦住他:三哥,三哥你听我解释。
祝柳淡淡看她一眼,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林霍,面色当即沉了下来:四妹还是早些回侯府去,不要叫小侯爷担心。
祝棠见他抬腿又要走,手忙脚乱地从身后抱住他,惹来周围人的围观。
她不管不顾道:三哥,求你听我解释,秋姨娘说若我不成亲,便将事情告诉父亲,我怕父亲知晓,只能暂且先成亲。
祝柳瞥她一眼,想扒开她的手,可将她的手都要掰红了,也不见她松。他不想再被围观,只能闭了闭眼,妥协道,上车说。
祝棠怔了一下,连忙松了手,擦了擦手往车上去。
远处的林四疑惑:她这是来找娘家人撑腰?那怎么不去祝府找?
林霍皱了皱眉,没理会她,抬步朝前去。
而此时,祝棠坐在车里已经抱住了祝柳的腰,她靠在他怀里还是像从前那般,朝着他撒娇:三哥,你看,这是和离书。
祝柳看了一眼她拿出的那张纸,轻笑一声:祝棠,你是不是以为我如一般蠢笨?侯府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二人一纸和离书便能离得了的?
祝棠怔怔看着他:那要怎么才能离...
你来问我?祝柳一把扫开她的手,你是去了侯府后悔了?所以才来寻我??
祝棠垂下眼眸,她讷讷道:你要如何才能信我,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洞房花烛夜过得开心吗?祝柳脸上笑着,心中却痛着,他要剥下她真实的面孔,也要提醒自己别再信她。
我与他并未同房。
所以又想起我了是吗?
祝棠不知为什么自己说的话,到了他那里全都是错,她已经没什么可解释的了,解释也无用:三哥,你看着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咳疾又犯了?冬日里要多穿些,药每日要坚持喝。从前,从前就当我是在胡闹,三哥莫往心里去。
她抬眸,眼中带泪笑望着他,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她声音轻颤着道:从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三哥犯错,是我不知羞耻,从今往后,我会知错改过,再不来烦三哥。
这个镯子还给三哥。祝棠用力拔下手腕上那只玉镯,那只镯子戴在她手上太久了,几乎要与她生长在一起。
她几乎是要将自己的手腕磨出血,才堪堪将镯子取下,放在座位上,多谢这段时日三哥的相伴与包容,我无以为报,惟愿三哥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话音一落,她逃也似地跳下马车,几乎是同时,她感觉心脏一阵刺痛,几乎无法呼吸,当即要摔倒在地,却被一双手臂接住,她睁了睁眼,昏过去之前看了一眼,心中遗憾:不是三哥。
祝柳捞人的人手顿在手中,看着对面马车上的周丞一把接住了祝棠,将她抱上了马车。
第75章
原来是家妻的三哥, 本世子还以为她匆匆忙忙出来寻谁了呢?周丞看着他,露出淡淡笑意。
两人从前见过,那年除夕之夜做的诗便是被周丞赏识, 才得以叫祝柳进入到皇家诗会, 没想到今日却是以如此身份见面。
见过世子。祝柳沉着脸,往日的温润形容再也装不出来半分。
周丞笑笑:那我先带夫人走了。对了,祝三哥一举高中。
看着马车远去, 祝柳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前两日喝得太多,此时嗓子之中已有淡淡的甜味儿。
常乐在外听着他的咳嗽声, 心中也不是滋味儿, 好容易不猛喝酒了,这回又要打回原形了。他心中愤愤,这两人真是冤孽, 一点儿不能聚在一起。
他正想着,便听见车里之人吩咐改去梅园。他心中叹息, 得, 这又是要去喝上了。
常乐别无他法, 只能调转原本向书院的马车, 改向梅园而去。
另一旁,祝棠的情况也不算好,小喜没想到她能在这儿犯心疾,身上连药都没带, 只能催着车夫快些回府。
周丞抱着祝棠,瞥了一眼小喜, 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们家小姐与你们家少爷□□?
小喜瞪他一眼, 瞪完才想起他是世子, 身份高贵,连忙垂下眼:世子不要说那些没有凭证的事。
如何没有凭证了,我都亲眼看见了。不过你家小姐的情郎还真是够狠心的,人都这样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你不若劝劝她,换个情郎。
小喜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又怕他是在故意让她说错话,只能避而不谈:世子您还是叫车夫再快一些吧,小姐的心疾真是耽搁不得。
周丞踹了车门两脚,沉声吩咐。
很快到了侯府,周丞一路抱着祝棠往院子里走,小喜紧跟在后头,翻出药丸给祝棠含上。
要不要叫大夫?周丞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人,蹙着眉道。
小喜抹了抹眼泪,心中已经将祝柳骂了千遍万遍了:叫大夫也是无用,这病治不好,只能用药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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