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也手里的草稿纸上，记录着试戏的时候，谭羡飙出的一大摞脏话。
行，还有吗？
这句不行，我们不能问候女性，TNND这句应该可以保留，这句这句也不行当然，网络用语也不行，五十年前的网络用语也不行，当年没网。
牧也一边删，一边感慨。
谭老先生，您一定是冲浪达人，这词汇量真丰富。
那不就没剩下几句了。而且骂起来，谁注意要不，我事后重新配个音？
那个镜头很近，口型问题不能暴露。太过突兀，如果坚持配音，恐怕最后会剪掉您的镜头。
谭羡：艹，又想骂人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试试这样这样操作
两人说干就干的准备试试。
牧也拿出备用的摄像机。
谭羡整理了一下台词，酝酿情绪，开骂。
哪怕是人站在休息棚里，没有周围的惨烈的环境引领，无实物的表演依旧超级精彩。
牧也拍完就对着谭羡竖起大拇指。
谭老师您真的太厉害了，您瞧瞧，这个镜头，看着都让人心颤。情绪叠加也好，愤怒中的悲痛以及决不放弃的勇敢，都呈现在一个画面里了。
你这小鬼，嘴巴真甜。
这就是牧也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了，谁不喜欢言之有物的夸夸呢。
逢场作戏的夸，谁不会。
可要是别人挑出了你特别用心的点，指出了你情绪最饱满的镜头，夸你的表演精彩在什么地方，能带来什么效果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回收额日处理一下，就给宁导看看，他觉得没问题，我们就这么拍，您不用担心不飙脏话出戏了。
于是宁导就受到了这么一个试拍的小片段。
视频中，谭羡慷慨激昂的开骂。
但是特别过分的国骂，都被炮火声、呐喊、惨叫盖住了。
你完全能明白角色的因为愤怒正在脏话不断。
但是最过分的脏话你却听不清，或者只听见一半。
最奇妙的是，骂人的话，永远是最顺溜的。
哪怕被人工消音，看着嘴型，听着前半段，你能脑补出来、
这还只是牧也现场用简单的软件随便配音的上去的。
相信经过后期大能的手，一调整，能更出彩。
你这孩子，果然是鬼精鬼精的。定了，就这么拍。
宁老在谭羡第一次表演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状态才是正确的。
比剧本设定的台词更贴合人物。
可是，艺术不能只为艺术服务。
注定是全年龄向的电影，不得不考虑得更多一点。
现在能这么处理，宁导很满意的，宁导很高兴。
一高兴，就更加把人拴在身边了。
牧也乐呵呵的在旁边正儿八经的学习，时不时问点问题，连带着周齐深也跟着沾光了。
周齐深一开始也的确是酸牧也。
酸得不行的那种
可当跟在牧也身后打杂能获得更多的好处的时候。
他就完全不酸了。
他依旧嫉妒牧也能讨宁导喜欢，能让剧组中的那么多人喜欢。
可只要能有好处，他就能把所有的嫉妒给咽下去吞了。
牧也好歹是官方钦定过来学习的。
他在合适的时候，问点问题，是允许的。
自己这种加塞的，想学什么，只能偷学，不懂的只能记住心里。
甚至，作为打杂，从头忙到尾。
如果不是因为牧也，他想偷学都没时间和机会。
小林和小张怎么回事？第十幕还没拍好吗？
刚搞定一个难点，宁老就发现，原定应该拍好的素材没有送来。
旁边一个助理立刻捧着剧组专属沟通终端过来解释。
两位副导演有点意见分歧。
《凤还城》的戏大致分两部分。
前半段是，敌军占据凤还城作为根据地。
城内的百姓以及地下工作者与敌军斗智斗勇，传递消息。
最后里应外合，夺回凤还城。
后半段，就是大场面了。
城夺回来了，这回轮到我们以凤还城为根据地，进行反击了。
与敌人援军进行大决战。
可以说，有细腻的精巧，紧张刺激的谍战元素。
更有恢弘壮烈的大战争场面。
主旋律也要拍得让观众喜欢嘛。
只不过拍的时候，却不能先拍前半段。
后半段都是战争大场面，需要的人多，在剧组刚刚开动的时候拍，时间好掌控，也方便演员们调整档期入剧组。
再者，需要特效的东西，先拍完，也好方便后期提前制作。
恢弘的战争戏，需要的画面元素会相当的多。
这些没有难度的戏，宁导就直接分给了几个正牌的副导演。
就这，还能出问题？
宁导的神情顿时沉了下来。
直接朝着那边走过去。
牧也犹豫了一下，也跟了。
不是去看热闹，是好奇，的确是个不难的镜头，能有什么分歧。
周围其他的人，也有不跟过去的。
免得两位被宁导喷的副导演恼羞成怒。
这两位，也就在宁导这里是副导，走在外面都是知名导演。
没想到的是，等他们这一波人到了，那两位还在吵。
一个说既然要拍摄众战士长时间潜伏的画面素材，那当然是扫全景。
乍一看一个战士都没看到的那种。
最后冲出来画面感贼好。
另一个说，既然要战士伏击，自然是要拍细节。
草丛里的一只眼睛，纹丝不动的枪杆。
蚊虫叮咬也绝不动弹一下。
这样的画面感才细腻，震撼，才显得战士们的不容易。
好家伙，还真的是公说公有理。
至少牧也和周围所有吃瓜群众都觉的都可以。
演员们自然是希望多点特写。
但是他们不敢开口。
两位副导满嘴的专用名词。
他们一旦开口支持林导的观点，得罪张导不说，还显得目的性太强。
除非他们说出一个能让张导心服口服的理由。
他们有吗？
没有。
那就闭嘴。
等宁老过来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松口气的。
一个小镜头也值得你们吵？都不一定留下来。
宁老先发制人的开始喷。
这么多人耽搁到现在，平时学得东西都喂狗了？
因为看着两人吵得内容，并不是无理取闹。
就耽搁时间这个问题上，宁导轻轻敲打了一下，没多言。
两位副导演都秒懂宁导的意思。
他们当导演的，死抠细节是精益求精，可也是燃烧经费。
哪怕是宁导这个咖位的，接了国家付钱的大制作。
那也不是无限制挥霍的。
学会取舍，学会放弃，学会得过且过，那是每个导演必须要会的。
两人立刻明白了宁老的意思。
也感谢宁老没有挑明，给了他们脸面。
我们也只是研讨过头了。
剧本上只写了拍摄伏击画面这几个字。
他们就讨论了一下，结果讨论着讨论着，两个人都轴起来了。
直到宁导过来了，他们才发现耽搁事情了。
现在脸上写满了懊悔。
真是的，两个镜头都拍不就是了。
两人的想法都不错。宁导慢悠悠的和稀泥。下次别耽搁时间
然而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不是这件事有多严重，就是既然是平分秋色，总得让人知道是谁雀屏中选吧。
小牧啊，你觉得哪个方案好啊。
牧也：
其他人看牧也的表情顿时充满同情。
果然，承受多大的偏爱，就要面对多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