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你干嘛呀!
要留着这些。
直哉抚摸着自己的疤:姐姐才会心疼直哉,才会来看直哉。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都回来了,你这些伤就要治好啊!
他神情偏执,眼里满是恐惧,声音开始发抖,不要不要。
你的弟弟,从前你一丝不苟,连和服的纹样都要亲自挑选的弟弟,现在穿着短袖,把两条手臂的伤疤这样袒露在别人眼前。
只有那一次,以为你是替代品,朝你张牙舞爪的时候,还能依稀瞧见那个矜傲优雅的小少爷的影子。
你要把他拼起来。
直哉我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呀。
你捧起他的脸颊,和他四目相对:你看,我是真的,不是假的,也不是空气不是幻觉,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茫然无措地看着你,过了好一会,突然用力把你推开,跑进了房间。
你跟在他后面,看见他找出一堆药瓶,手抖得不成样子,一些药洒在地上,他也不管,水也不喝,就拿着药丸干吃。
你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水壶,那些药可能有镇定安眠的作用,直哉吃过药,没多久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把他抱起来走到卧室里面,大床上除了血迹,还有几把刀子,一看就是用完以后被随手扔在了那里。
哪怕是睡着了,怀里的直哉也依旧紧紧皱着眉头,你轻轻抚了抚,把他抱到床上,将刀子都扔进垃圾桶,然后拉好窗帘,在直哉旁边坐下。
他还是睡得不太安慰,时不时呼吸就会急促起来,你躺上床把他抱进怀里,他在你怀里嗅了嗅,呼吸又重新变得安稳绵长。
你根本就睡不着,可能是因为药物强行让他进入浅度睡眠的关系,直哉好像一直在做噩梦,你怎么安抚都没有用。
你只能拿出手机求助夏油杰,让他帮你联系直哉的心理医生。
也不知道夏油杰怎么帮你圆的谎,心理医生得知你是直哉的姐姐,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
你急切地问他,怎么样才能治好直哉。
那边告诉你,虽然直哉的心理问题全部都是因为你,但也并不是你一回来,他就可以变好的。
治愈伤痕需要很长的时间,耐心、关爱、陪伴你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才有治好直哉的可能性。
[禅院小姐愿意吗?]
也不知道心理医生把你脑补成了什么人,发完这句话以后他就开始长篇大论地帮直哉诉苦,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你能够好好陪伴直哉。
你赶紧打字回复:[我当然愿意了!就算是一百年,我也会陪在直哉身边的!]
那边已读了很久才有回复,是一个文档,还建议你有时间就带着直哉再过去一趟,和他面谈。
你打开文档开始认真地读,因为他是咒术师,本身就承载着超多的负面情绪,你的死亡就像是一把火,把装满了汽油的池子整个都点燃了,所以直哉的情况很严重。
但也因为他是咒术师,天生就有承受和梳理负面情绪,不让负面情绪外泄变成咒灵的能力,这份能力又让直哉在不被刺激的情况下,可以做一个很正常的人。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让他接受你回来的这个事实,如果是一般的病人,是不可能这么快接受的,但直哉是咒术师,所以他应该可以比常人更快地度过这个阶段。
你一边阅读注意事项,一边摸摸直哉的脑袋,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醒来以后,直哉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把你推开。
房间窗帘的遮光性很好,他跑下床将窗帘拉开,然后回头看你,面色阴鸷:找死
看见是你,他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还能发火,说明直哉是清醒的!
直哉现在是病人,在他面前,你的情绪要稳定,不能够太过激动。
你朝他笑:我回来啦。
姐姐?
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下意识扣自己身上的疤,你赶紧跑过去抓住他的手,不要这样呀。
没在做梦
禅院直哉看你,一副茫然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姐姐?
乖了乖了。
你牵着他坐在床上,把他抱进怀里: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你把你死了以后,回到另外一个世界,然后又从那里过来,攻略大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我离开才不到一天呀,哪里想得到你们这里都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直哉一直在你怀里默不作声,你有点怕。
对不起嘛,姐姐不是故意要走这么久的,也不是故意要死掉的,这不是没办法嘛,直哉不生气好不好?
你把他的脸捧起来,直哉的脸瘦得吓人,轻轻一碰就碰到骨头了。
他哭,你也想哭,但是你不能哭,你要情绪稳定,做个好榜样!
你忍着眼泪,亲亲他的额头:和姐姐说说话好不好。
禅院直哉的声音有点发抖,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坠落。
他好乖,你叫他说话,他就说话:姐姐,我现在就好像飘在了云里,踩着空空的梦境我怕这一切又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象,怕一睡着,醒来以后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的呀,我是真的回来了。
你蹭蹭他的脸颊:感觉到了没有,姐姐是真的回来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你,用力把你抱住:可是总是一醒来,就找不到姐姐了。
那我们立束缚好不好?
他稍微把你松开这样才能看见你的眼睛。
束缚?
嗯,不管直哉再次睡着多少次,不管过去多少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直都在,在直哉可以轻松找到的地方。
直哉茫然地看着你,你摸摸他的胸口:感受到了吗,我们之间的束缚。
嗯。
直哉哭,把你压在床上,眼泪掉在你的脸颊,他一遍一遍喊你,你一遍一遍应他。
想吃掉姐姐。
傻瓜呀,吃掉了就没有姐姐了!
那姐姐吃掉直哉。
可是吃掉了,姐姐也没有直哉了呀。
直哉身上有姐姐一半的血,另一半也想给姐姐,都给姐姐。
他声音哽咽:想和姐姐融在一起。
你抱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谁也不吃掉谁,也可以融在一起呀,看,我们在抱抱,抱抱就是融在一起。
可是姐姐不能一直抱着直哉,但直哉想和姐姐每秒钟都想抱在一起。
那会变成连体婴儿的!
为什么不能是连体婴儿?
禅院直哉的脸上满是真切的遗憾:如果能和姐姐连在一起,生下来就连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想看姐姐眼中的世界,想体会姐姐的心情,想和姐姐一起死去,一起埋进土里。
不要说傻话。
你摸摸他的脑袋,瘦了好多,要把肉养回来才行。
直哉,虽然我们是双生子,但是你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不要!
他神情又变得偏执:直哉是姐姐的!
好好好。
你赶紧顺毛:不激动不激动。
他把你抱得好紧,头埋进你的颈间。
想抱姐姐。
你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担心,现在不是在抱吗?抬起头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要。直哉又哭,直哉变丑了。
不要胡说,没有变丑。
你摸着他的手腕,就是太瘦了,我们把肉肉养回来好不好?还有身上的伤疤,姐姐给你治好可以吗?
你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回答,把直哉的脸抬起来一看,这家伙好像睡着了。
你把他放到床上,就像曾经直哉守着你睡觉一样,你也守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