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满是沧桑。
行了,你在孤宫里呆得时间也够长了,快回你自己宫里去,孤还要公务要处置。
顾重开始挥袖赶人,也将刚刚的话题轻轻揭过。
臣送二殿下。
凌烟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顾扬只能郁闷委屈地跟着离开东宫。
太傅为何不再住宫里了?
可能寻摸着不能一直沉闷下去,路上顾扬主动挑起了话题。
殿下即将大婚,臣也有了实职官身,不止是背着太傅的虚职,再长住宫里着实不合适,况且家中父母亲也甚是想念。
凌烟拿出了那套应付顾帝的说辞。
的确,父皇将太傅拘在宫中三年,是时候该还给御史大夫了。
顾扬点头称是。
那边可是,王姐未来的夫婿?
顾扬指向前方,凌烟感觉头开始痛了。
二殿下,还请不要与陈大人走得太近。
犹豫再三,还是作劝了一句。
虽然如今顾扬没有撬自家王姐墙角的迹象,但是原先的剧情中到底是走到了骨肉相残的地步,其间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此人是有什么问题么?本王见王姐与太傅对他都避而不谈,实在怪异。
顾扬并非是真正的傻白甜,在殿内顾重打断了话题,明显是不想提及,顾扬只能转而来问凌烟。
二殿下若想知晓,只管向殿下请教。
凌烟含糊其词,将锅又扣向了顾重。
是本王失策了,太傅从来都是回护王姐的,罢了,王姐既然不想我知晓,必定有她的考虑,何必给她徒增烦恼。
顾扬倒是想得开,也是真心实意地听顾重的话,回护之意比之凌烟也不遑多让。
王爷,凌大人。
说话间,陈默贤已来到近处,俯身向顾扬行礼。
顾扬端起王爷架子,记着凌烟刚刚话语,只不冷不淡地颌首。
陈大人。
出于同级,凌烟还得应他一声。
匆匆擦肩而过,顾扬和凌烟二人向着宫外走,陈默贤继续朝着殿中去。
顾帝寿前一月,就算当今不喜铺张,各宫也统统都换了新的盆景花草、金银玉器,挂上喜庆吉祥的寿灯,只为讨一个好彩头。
来来往往的宫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宫里贵人近日来都讲究以和为贵,大大小小的惩处都少了许多。
虽是如此,也无人敢松懈,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盼着顺顺利利地将顾帝的大寿过了。
一片忙碌之中,寿宴之日渐渐逼近,顾重愈加繁忙,只因今年顾帝大寿,南疆高离等附属之地,纷纷派遣使臣上表进贡庆贺。
她领着典客署一应人等也忙得不可开交,不得已只得把顾扬抓来做了壮丁。她甩开手又去了卫署、京畿卫、京兆府巡视布置。
现下西京进出人员复杂,寻衅滋事之人也不少,还须得加强防卫、维系京城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生误会
第19章 帝师与太女(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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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寿宴之日,京中勋贵、各国使臣接诏入宫参宴。
宫内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此次也是自开国来最为盛大的宫宴。
除却庆生,顾帝此次大肆操办宴会最主要是为将顾重彻底推于幕前,令各国先熟知这新王朝的太女殿下。
可以说,过了今日,顾重太女一位将稳如泰山,但凡她不做谋逆之事,待顾帝御龙殡天,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帝王。
宴始开,顾重身着玄色冕服,立于殿前玉阶之上,为顾帝作表贺寿,端得是沉稳大气、威仪无双。
太女退下后,本该按着王室宗亲、诸国、群臣的顺序依次贺寿,今日殿上却多了一位意外宾客。
吾代表我教为陛下呈上最真挚的祝福。巫神庇佑,愿与本朝永结为好,还望陛下记得昔日誓言。
一位带着白骨面具、身穿鎏金花边巫服的女子双手叠交于胸前,向顾帝微微行了一礼,却是不曾跪拜,身后四人托着一尊纯金打制的巫神像。
凌烟瞥见顾重的手掌已经微微蜷起,知晓她已心生怒气,面上却不辨喜怒。
顾帝对此在常人看来尚且不敬的举动也未曾动怒,反而起身相迎。
未曾料想大巫祝竟亲自来贺,朕怠慢了。
随着顾帝话语,凌烟将目光移向了站在殿中央的女子,巫教大巫祝,听上去似乎在教中颇有实权。
她看了几眼,只感觉对方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不由得蹙起了眉。
大巫祝庆贺完毕,转身回席,似是察觉有人窥视,目光如炬地望了过来,又满不在意地移开了去。
凌烟愣住了,方才大巫祝看过来时,那双漆黑到只剩眼眸,深邃得好像包罗了宇宙万象的眼睛,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她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寿宴在一片平淡中结束了,没有出现任何疏漏或者意料之外的事情。
反而是在寿宴结束一月之后,顾帝就莫名其妙地病倒了,毫无预兆地陷入了昏迷,太医署倾尽全力,也未能查出是何缘由,只能含含糊糊地归结为中毒。
顾重大怒,下令彻查大内,只是翻了个天翻地覆,也只翻出一些内侍中饱私囊的事情,还是顾帝某日突然清醒过来,让赵照传话给了顾重说了什么,才让她消停下来。
之后的时日,顾帝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便将两位女儿召至御前耳提面命,谁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早朝倒是一日都未断,顾重逐步掌握住了摄政监国实权,起先还有些风言风语,传是太女毒害了顾帝,甚至传到了顾帝耳边。
顾帝为护顾重,强撑着病体在早朝现身一次,方才浇灭流言。
顾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始终不见起色,宫内已不见前不久的喜庆,人人脸上都挂着惨淡愁云,言语之间都轻声了不少。
凌烟悚然发觉,若是按照原来的故事进展,顾帝现下倒下的时机与原本被两个女儿气死的时间段颇为吻合,只是如今中途发生了一些变动,顾重的大婚推后,也没有手足相残的戏码。
那顾帝的死是天命不可违?
还是本来就没表面那么简单?
一代雄主、开国帝王,终究是没能撑到来年开春,在一个大雪落满西京的夜晚,阖然长逝。
君王殡天的丧钟伴着哀嚎的北风,传出很远。
年轻的太女按例在众卿三请之下,应下了登基之事,待祭灵以后,再行登基大典。
新帝即位,定年号天成,先帝灵前自请孝三年,推迟大婚。
清河王纯孝,哀思过重、体虚气弱,遂留于京。
听闻顾重所下旨意,凌烟心中顿觉轻快不已,帝王行孝三月足矣,同民间惯例三年,一方面自然是顾重对顾帝感情深重,另一方面
凌烟怀着一丝私心猜测,顾重这是不愿与陈默贤完婚。
而今顾重已是帝王,曾经的一些委屈求全、虚与委蛇也无必要,趁着世家经去年之事尚未回过气来,现下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没等过几日,顾重又宣了几道诏令,将东宫一应可信属官均提到了实权位置上,凌烟提过的可疑之人都被她弃之不用。
凌烟被封丞相,一跃成为三公之首,陈默贤也等来了难得的转正,正式被提为廷尉。
纵使心有隔阂,顾重却是一如既往地信重她,一时之间,凌烟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陛下
尚书房里,凌烟看着在桌前聚精会神看着奏章的顾重,不免心疼唤道。
方才登基两月,她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陛下?
见顾重不应,她又唤了一声。
先生?孤朕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重这才抬起来,恍惚一瞬,才开口道。
许是最近太过操劳,陛下当保重身体才是。
父皇,已经不在了
顾重却呆呆看着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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