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转向凌影,没好气地问道。
诶别搞错了,我和他可不是一个阵线的,顾长老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今夜,奉陪到底。
他勾起唇角,摆出一个自以为魅力十足的造型来,只换得凌烟的一个白眼。
狭小的房间里只简单放置着一张木板床,和一套红木制成的桌椅,昏暗的油灯放在桌上,灯罩内的火苗时高时低地跳动着。
顾重抱着剑倚在古旧的窗框边,风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冷气霎时充斥了整个空间。
坐在铺垫了崭新被褥的木板床上,靠在墙上,困意侵蚀之下,凌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显得很是憨态可掬。
顾重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见到凌烟的模样,当即关上了窗,将夜晚的冷风彻底隔绝在外。
关窗的动静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将打瞌睡的人转瞬惊醒。
凌烟一骨碌翻下了床,警惕地看向四周,这是在极度不安全的环境之下练习出来的条件反射。
没什么事情发生,你可以好好睡觉。
看到她行云流水的动作,顾重好笑之余也不免有些心疼。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凌烟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走到床边坐下,用着朦胧沙哑的声音问道。
寅时。
按捺住忽然加速的心跳,顾重有些艰难地回答道。
这么晚了啊感觉也没什么事情,你要不要睡一觉?
凌烟伸过手来拉住顾重的衣角,抬头看着她。
半梦半醒的眼眸中还闪烁着泪光,这副迷惘的模样显得很是诱人。
阿烟陪我一起睡吗?
顾重抱着剑的手松了松,她俯下身,凑到凌烟耳边问道,嗓音喑哑。
温热的气息在凌烟耳畔吞吐,似乎有人在用唇舌细细描绘她的耳廓。
那股热气顺着耳廓游走,爬上了她的脸颊,在油灯晦暗不明的灯光印照下,凌烟现在宛如一只被蒸熟的大虾,浑身都红透了。
似乎此刻她才彻底被惊醒过来,蓦然瞪大眼睛惊慌地看向顾重。
随即整个人倒在了床上,扯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像一只鸵鸟将头埋进沙子,这样就可以躲避她难以应对的暧昧氛围与尴尬。
阿烟
眼珠一转,顾重坏心眼地爬上了床,伸手去拉凌烟盖住脑袋的被子。
这次凌烟当真是用尽了毕生最大的气力,死死抓住被子不松开,绝不妥协。
阿烟,你把被子都抢走了,我怎么睡觉啊?
抢夺未果,顾重只得转换方式,她用着极为可怜委屈的语调控诉道。
至少凌烟从未听过她这般说话,不免对她的不要脸大感震惊,心神松弛之下,就被顾重抓住机会,成功夺下了被子。
你睡桌上去!
反应过来的凌烟,转瞬就忘却了方才的羞怯,立刻开始了反扑,两人在床上打闹作一团。
阿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在顾重即将落败之时,她突然将视线转向房门,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少来!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凌烟却是不信,毕竟顾重刚刚已经不止一次使用了这等伎俩。
嘘
顾重用食指抵住凌烟的唇,目光依然死死盯住房门。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唯剩下两人凌乱的呼吸声。
仔细集中注意力,凌烟隐约也听到了一些声音,窸窸窣窣地,好像有很多虫子在地上爬行一般。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些其他的发现。
顾重,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很像我们用来引魔用的线香,却又不太一样,多了很浓的花香调。
她话音刚落,顾重脸色一变,瞳孔蓦然放大,有如实质的黑色好似要溢满眼眶,她伸手按住右手的玄晶护腕。
她侧身翻下床去,站了一会儿,然后朝着房门走去。
我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她们睡了!(不接受反驳)
哇哦,谢谢葫芦小天使的火箭炮和手榴弹!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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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剑者与除魔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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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
闻言,凌烟也慌忙起身,在地上站稳。
不行!你伤势还未痊愈。
顾重按了按额头,严厉地呵斥了一声。
脚长在我自己身上,你还能管我跑哪里吗?
凌烟当即就昂着头唱起了反调,说出的话语让顾重一噎。
反正我说不行就不行!
然而这次顾重没有向她轻易妥协,态度依然强硬。
她拉开门,大步跨了出去,随即将门重重关住,从始至终没有转过身来看凌烟一眼。
喂!顾重!
凌烟奔到门边,想追出去,然而奇怪的是,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没法拉开这道普普通通的木门。
她这才意识到,顾重除了用剑,还有着她所不知道的其他能力。
蛮力不行,那么术法呢?
想到就做,凌烟当即尝试了起来,她心中愈发焦急,只想快一点破门而出,好似如果不这样做,一定会发生什么她难以接受的事情一般。
走出狭窄封闭的房屋,顾重几个轻纵跃上屋顶,在略微空旷的高处,她才真正看清现在的道观正在发生什么,那些诡异声音的来源是什么。
无数细密朦胧的黑雾在整座道观蔓延,或者说,道观正在被这场异常宽广的雾气所吞噬。
每有一座房屋被吞噬,就会有一团人形的黑雾跌跌撞撞地从内里滚出来,在仰天咆哮几声过后,便匍匐在地,如同被操纵的木偶,动作僵硬至极地爬行起来。
是化魔者。
虽然与他们曾见的化魔者有所不同,但这确实是化魔者,是被操纵的化魔者。
整座道观,一夜之间化作了魔域,所有人都魔化了。
看方向,那些化魔者正是朝着他们四人所在的方位而来,已经有不少爬行到了庭院近前。
顾重死死按住手腕上的玄晶,闭上眼,手止不住地颤抖着,细密的汗珠自她的额头冒出。
然而极度的自制没什么用,那股香味愈发浓烈起来。
那香就在这庭院之中。
顾重猛然睁开眼,黑色的瞳孔布满了眼白,没有留下一丝空隙,纯黑色的眸子已然不似人类。
比之道观里弥漫雾气更浓重的黑雾从她周身溢出,与她的玄衣,与这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化魔者爬到庭院里,犹疑着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越来越多的化魔者爬到院子里,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挤成一片,直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他们狰狞着扭曲的面容,因寻不到目标而怒吼着,那吼声是怪异而凄厉的惨叫状,让听闻者耳膜刺痛,脑袋昏沉,精神宛如遭受污染一般。
顾重站在高高的屋顶,面无表情地看着满院的魔物。
她脚下唯一没有遭受魔气侵袭的两栋房屋里发出阵阵重击,里面的人正在想方设法地意图打破门上的禁锢。
顾重看了一眼另一栋屋子,仿佛在看断无逃脱生机的猎物。
她将剑握在手中,屏息凝神,蓦然抽剑而出。
剑气织成的剑网,在黑暗中是如此璀璨夺目,它带着耀眼的银光径直朝着那房屋密不透风地罩去。
细密的网格将每一寸砖瓦都击裂成为碎块,在里面的人同样也不该逃脱这样的命运。
然而这张网还是遇到了阻碍,中间出现一道如同灯罩的金光,将那锋利无比的剑气消解于无形之中。
顾长老,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