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你疯了?你师父知道你这样吗?
宁夺神色不变:就是他吩咐我盯着你的,师命难违,我也很为难。
元清杭恼地在心里呸了一口。
扯什么扯,明明很善于阳奉阴违的好吗!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那你就是要揪着我不放了?
宁夺点头,声音也微微提高:确实。
远处的众人小声哗然:哇哦,真的撕破脸了!
老实说,宁小仙君虽然剑术高超,可是人家是药宗高手,真的给他下点毒,也未必就一定能占到便宜、
这就胡说了,他们难道敢毒杀苍穹派的天才,结下死仇?门派弱小,被欺负了,也只能忍一忍吧。
苍穹派的宁仙君既然要盯着这两个人,整个苍穹派就得都跟着。
神农谷的人一向和苍穹派共同进退,李济他们又要跟着元清杭,元清杭还要带着常姑娘。
分来分去,一阵兵荒马乱,商朗看着最后的分组,挠了挠头:那就这样?
苍穹派的剑宗弟子七八人,加上神农谷的木家四五人、还有灵武堂的李济和几个同门,最后是元清杭和厉轻鸿,再加上一个落单的常姑娘。
宇文离主动去了别的队伍,和剑宗的凌霄殿组了队,澹台家则和另外交好的几大世家组在了一起。
瞧着别人没注意,商朗悄悄凑近了厉轻鸿:喂!
厉轻鸿扭头:什么?
商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你别多心啊,我和师弟跟着你,不是因为听我们师父的话。
厉轻鸿乌黑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幽怨:我以为你在监视我们呢。
商朗急了,面红耳赤道:你俩体内都是金丹嘛,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师父他一向憎恶魔宗的人,有点儿疑神疑鬼的,我不会是非不分啦!
厉轻鸿哦了一声,秀美的脸上有点感激似的:商公子,你人真好。
元清杭四下看看,问李济:为什么还不走?
李济点头:当然要走。七天后就是出去的期限,错过了可得在这里待十二年。
万刃冢的阵眼一头一尾,横贯整个万刃峰,十二年波动一次。
从这一头的阵眼开启,到另一头的阵眼彻底封闭,差不多是七天。
若是不能准点到达那边,被困在这里,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整个万刃冢里面杀意过盛,寻常灵植极难生长,地表暴露处最多长着一些苔藓之类。
以前就曾经有两个剑宗的弟子在此迷路,没能赶上大部队,结果错过了出去的时间点。
滞留在这里后,一开始还能靠着灵丹度日,等到灵丹耗尽,最后只能靠吞食地表的苔藓为生。
惊恐绝望,加上食物短缺,等到十二年后终于有人找到他们,两个原本前途大好的修仙天才,都已经成了腹中填满苔藓的干尸。
元清杭更加诧异:既然赶时间,都杵在这儿干什么,打算先吃个午饭?
旁边,商朗拿出一张地图,招呼着:来来,大家看看路线?
果然,别的队伍也都凑在一起,开始分头研究地图。
这里十二年能进来一次,里面的主要地形都被摸索得差不多了,时间久了,便有人收集了所有的版本,在一起拼凑补全,直至今日,各家手中的地图都已经大同小异。
元清杭凑过头去,白玉黑金扇在地图上一点:兵魂聚集最多的,有两处?
阡陌交错、山峦高耸的地图上,有两个醒目无比的图标,一个是湖泊的标志,另一个是深谷悬崖。
宁夺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止杀湖,断魂崖。
元清杭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悬崖标志,不知怎么,心里有种奇怪的不舒服。
商朗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先去止杀湖,这里的兵魂大多数正气凛然,生前的主人都是仙门正派、侠义之士。
厉轻鸿哦了一声:那断魂崖呢,难道那儿的兵魂就邪门些?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脸色都有点奇异。
商朗声音压低了:你们不知道吗?断魂崖那里聚集的兵魂,生前的主人大多是魔修。
厉轻鸿眼神闪烁:那你们只去止杀湖?
李济摇头:那也不一定。也有不少人在止杀湖找不到契合的兵魂,就会去断魂崖那边再试试。
元清杭面露好奇:那若是遇到魔修的兵魂认主,大家是接受呢,还是不接受?
木嘉荣在一边傲然皱眉:君子修身,有人能接受魔宗妖人用过的东西,自然也有人绝不沾身。
元清杭大喜,猛一拍手:那就太好了,不如兵分两路,你们去止杀湖,我和师弟带着常姑娘去断魂崖碰碰运气。
宁夺面无表情:好,我同你们一起。
商朗崩溃大叫:黎青小兄弟,求你住嘴吧!
这人跑了,宁师弟又得盯着去,他们苍穹派也得跟着,然后总不能扔下木小公子,最后还不是一串糖葫芦似的,一起往断魂崖涌!
通往止杀湖的路上地势崎岖,一路上被标出了好几个大大的红叉,再一细看,叉号下面的蝇头小楷注释更是触目惊心。
止杀湖绝不是在平地或者低谷中,恰恰相反,却在万仞山的山顶,仿佛高悬于九天之上。
这一路上,要经过万丈绝壁,还要经过一处偶有熔浆喷发的所在,修为稍差点的,随时可能在中途殒命,所以这也是仙门大比要求最低筑基圆满的原因。
商朗带着苍穹派的几名弟子在前面探路,后面跟着李济他们,再后面是神农谷的木嘉荣一行,元清杭他们带着常媛儿在后面,宁夺负责断后。
元清杭一边往上攀登,一边仔细留意着四周。
眼前的山体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山石上处处渗出红色的丝丝缕缕,混在暗黄色的土层中。
脚下只有一条依稀的路,大概是多年来前往止杀湖的修士踩踏多了,才留下这些模糊的痕迹。
身边的山岩越发狰狞嶙峋,不明方向的罡风席卷而来,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足了精神,小心翼翼向上攀登。
厉轻鸿走在元清杭身边,两人前面正是木嘉荣和他的几位师兄弟。
从身后望去,木嘉荣一身翠绿青衫,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穿着臃肿的防甲胄,加上身量尚未完全长开,更显得纤弱。
可是他的身形,在猎猎山风中却稳如磐石,年纪虽小,修为比他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师兄们显然高出许多。
那个瘦高师兄走在他身后,没多久就已经有点气喘吁吁,转过一个山角,忽然一阵剧烈罡风扑面而来,他脚下一个不稳,往后便倒。
厉轻鸿紧跟在他身后,第一时间身子一闪,向旁边躲开。
那瘦高个儿一跤摔倒,头正撞在边上凸出的一块山岩上,额头顿时鲜血长流。
他痛呼一声,捂着流血的额头,瞪着身后的厉轻鸿:你什么意思?
前面的人纷纷停下,木嘉荣回过头,皱眉看了看他:怎么了?
瘦高个儿怒气冲冲:他看我摔倒,也不扶一下,还故意躲开!大家伙儿组队同行,不就是图一个互相照顾么!
商朗站在最前面的山石边,探着头往后望:别吵架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厉轻鸿仰着头,默默看了商朗一眼,幽怨道:我没吵架。
他低下眉眼,委屈又隐忍:都在低头留神自己脚下,他忽然在前面摔倒,谁能反应过来。
瘦高个儿眼中冒火:你明明看到了,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