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手中,则死死攥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微光闪动。
一边,常媛儿无意中瞥见他手中之物,忽然一怔。
那分明是一颗粉红色的海螺珠,正是她在止杀湖边送给元清杭、元清杭又转手送给他这位师弟的。
她悄然看着厉轻鸿,不知怎么,心里莫名一阵发寒。
这人看着那颗海螺珠的眼神,竟似充满困兽般的绝望和无助。
仅仅是因为他师兄至今毫无音讯吗?
不远处,木嘉荣身边,一个师兄小声犹豫道:公子,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我总觉得他刚刚遇见我们时,那感觉不对。
木嘉荣咬了咬牙,赫然站起身,向远处的商朗和宇文离走去。
人群外,商朗和宇文离并肩而立,两人都眉头紧锁。
宇文离道:敌人把我们设计引到这里,却至今不现身,我怕夜长梦多,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
商朗皱眉:我们这么多人失踪,各家宗门应该都发现不对了。或许很快就有人能找到这里?
宇文离面色不太好:怕是极难。背后的黑手既然做下这么大的手笔,就一定毁去了追踪的可能。
传送阵的布置可谓精巧,失之毫厘,传送去的地方都可能谬以千里。所以每到十二年一次的冢门打开,这出口的传送阵都由阵法大师反复检查。
况且这传送阵边,也不是完全没人看守的。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恐怕看守的人也已经遭了毒手,更不知道各大门派发现后,该是怎样的慌乱焦躁。
毕竟各门各派,最优秀、最有前途的优秀晚辈们全都云集在此,万一出点差池,那可真的是一网打尽,再无遗漏。
想来想去,除了蛰伏多年的魔宗妖人,实在也想不出别的由来。
宇文离的衣袖忽然一动,一只黑色的三角脑袋倏忽探了出来,无声无息吐着蛇信,冰冷的眼睛中泛着红光,四下晃动。
商朗猝然被吓了一跳,看清那黑蛇的眼眶中镶嵌着的灵石,才松了口气:宇文兄,你们家操控的傀儡蛇真像是活物!
宇文离瞥了一眼那泛着死物气息的黑蛇,纤长手指轻点,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傀儡蛇虽然已经不是活物,可生前也极有灵性,它这么主动出来,像是嗅到了危险。
商朗看着他抚摸蛇头,虽然知道那不是活物,依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讪讪道:好厉害的傀儡术。蛇都死啦,还能这么听话,还能预警。
宇文离缓缓道:绝不能再等了。明天一大早,我要联手所有术宗同门,一起外出找寻破阵的阵眼。
商朗犹豫了一下:澹台兄会听你的差遣布置?
宇文离道:我明日和他商量一下,若是他不听,也随便他就是了。
商朗想了想,眼睛一亮:澹台小姐通情达理些,宇文兄不如先找她?
宇文离淡淡一笑,没回应这句,却忽然转了话题:商兄,我知道你一向坦荡,对人不疑。可是我想提醒你,对黎红小兄弟,最好还是疏远点才是。
商朗愕然:为什么?他人很好啊,医术又厉害得很。
宇文离慢悠悠摸着腰间那柄无名剑,眉宇温和:这里所有人都知根知底,唯独他师兄弟二人来历至今不明。现在的情况离奇凶险,多防备些,总没有坏处。
商朗迟疑片刻,道:宇文兄,是不是嘉荣对你说了什么?他小孩子心性,脾气又有点大,你不用
商朗!惊怒的叫声在他身后响起,木嘉荣满脸无法置信,我当你是朋友,敬你如同兄长,没想到你、你竟然是这种小人?
第51章 识破
商朗唬了一跳,急速转过脸:啊啊啊,嘉荣你怎么在?
木嘉荣气得眼眶通红:我不在,怎么听得见你背后说人坏话?
商朗越发尴尬,慌忙小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疑心你,我就是觉得大家有点针对他
木嘉荣冷笑道:我就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又怎样?就只有你天天看谁都是好人!
商朗窘迫地挠挠头:嘉荣你更好嘛!
木嘉荣怒道:我才不要做什么滥好人,可你也别背后毁坏我名声。你倒是问问宇文兄,我和他嚼舌过半句吗?
宇文离苦笑:商兄,木小公子的确未曾和我说过什么。
商朗更加不好意思,讨好地伸手去拉木嘉荣的衣袖:好好,是我不对,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嘉荣你人小气量大嘛
木嘉荣听他说自己小,更是恼恨。
手中骊珠软剑一抖,快速砍向自己衣袖,嘶啦一声,半边翠绿色衣袖裂开。
他狠狠一跺脚,转身跑了。
商朗呆呆攥着小半截衣袖,扭头看向宇文离:宇文兄你快评评理,嘉荣怎么这样?就这点小事,他要和我割袍断义吗?
深夜。
众人好不容易从环境艰苦的万刃冢中出来,忽然又陷入这迷雾阵,白天里奔波折腾,现在全都一个个筋疲力尽,精神极差。
可再劳累,也都知道这个夜晚最为凶险,几个门派在一起,安排了灵力修为最强的几个人轮流值夜,剩下的人暂且歇下。
前两班岗轮值到子时,商朗接在深夜时分的丑时换班。
到了点,他独自悄悄起身,换下了上一轮的澹台超,两个人简单交谈后,商朗独自守在外圈。
恶阵中,一切似乎都被遮挡住了,一丝微风也无。
日间茫茫的白雾此刻变得浓重黑沉,沉甸甸地积在脚下,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
商朗正警惕地凝神望着远方,忽然身后有人低声道:守夜也没什么用。要是有人来袭,可用的法子可太多了,根本不需要正面现身。
商朗一回头,厉轻鸿正苍白着脸,站在他后面。
可总不能一点也不防。商朗挠挠头,你快去睡吧,待会儿万一真有凶险,也有体力应对。
厉轻鸿面色木然,望着前面无尽的黑夜:我睡不着。
商朗看着他似乎更瘦了一点的尖下巴,小心翼翼道:还在担心你师兄?他本事那么大,说不定真的已经脱困走了呢。
厉轻鸿轻轻咧嘴,好像笑了一下,可表情却似乎比哭泣还难看。
可我师兄其实是个傻子啊。
夜黑雾重,压在他清瘦身体上,那身黑色银纹的衣衫似乎更加单薄。
商朗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灵犀兽皮氅,披在了厉轻鸿肩上。
厉轻鸿看着那毛色均匀、光滑柔顺的大氅,怔怔地没有动弹,半晌低声道:他们都疑心我、讨厌我,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商朗嘿变戏法一样,手里摸出一个小白玉瓷瓶,扔了一粒糖丸般的小丹药进嘴巴:你不是也一样对我好?
正是厉轻鸿曾经送给他的,用来清火、治疗燎泡的那瓶丹药。
厉轻鸿微微一怔:又不是什么值钱的药。
商朗龇牙一笑:值不值钱的另说,管用就好!嘉荣每次带来的见面礼全是什么珍贵丹药,可是偏偏没有一个治这简单的上火。
看着厉轻鸿不说话,他一拍厉轻鸿的肩膀:别多想啦,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无缘无故欺负人,小时候宁师弟刚来师门,也被排挤看轻过,我也这样对他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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