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离:
他忽然有种被坑的奇怪感觉,道:这么爽快?
元清杭热情道:你总不会以为我真的在帮老贼疗伤吧?我又没疯!林夫人因我而死,澹台明浩这条狗命,自然是我和姬叔叔的。
他看着宇文离闪烁的目光,笑嘻嘻道: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坐着不动,就可以看我们鹬蚌相争。我们杀他并不着急,可他活着一天,你这个杀子仇人,就可能随时被他一爪抓死。
宇文离被他揭穿心中所思,也不觉得羞愧,欣然道:所以我只有来要挟你。
元清杭正色道:我本来就要他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宇文离道:到底要多久?
元清杭想了想:或许很快。但不能是立刻,毕竟一旦他忽然死了,商渊就会疑心。
宇文离盯着他,神色有点奇异:你到底在图什么?这么辛辛苦苦和商渊斗,又有几分胜算,不怕毫无胜算,死于非命?
元清杭笑了笑:宇文公子,这世上,总有一些聪明人,爱做蠢事。
宇文离冷冷道:你说我?
元清杭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在说我自己呀!像我和宁夺这样的人,看上去好像很聪明,可是骨子里呢,却是有点又蠢又执拗的。
他悠悠道:宇文公子是很聪明的人,但是要想向你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和宁夺要做现在这些事,我怕你永远也听不懂。
宇文离淡淡道:他已经走了,并没有真的和你一样蠢不可及。
元清杭摇了摇头:宇文公子,你是不是很嫉妒我们?
宇文离微笑着看向他,似乎有点怜悯:嫉妒你们天各一方,嫉妒你在这里殚精竭虑,他却不知所踪?
元清杭笑意浅淡,眸光却星光灿烂:我和宁夺就算分开千里,心里还是一样地信任对方。不像你,你看重和喜欢的人,无论是宇文前辈,还是澹台小姐,如今再没一个愿意相信你。
他的语气温和,可是话语却像是一把刀,锐利又直接。
宇文离的脸色骤然变得冰冷,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他静静地盯着元清杭,半晌一字字道:不劳你费心。
元清杭笑了笑。
宇文离转身大步离去,他身后,元清杭忽然又叫了一声。
喂!那位百舌堂堂主还在给你送各种信息?
宇文离身子猛然一顿,并不回头:你说什么?
元清杭奇道:我真的这么多破绽吗?不是那位堂主大人帮你调查的消息?
宇文离身子一动不动。
元清杭正要再说话,忽然身边一股无形波动轻轻泛起。
虽然轻柔,却带着隐约杀气。
元清杭身子游鱼一般,立刻平平滑开数尺,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身影。
身边轻烟环绕,脸上模糊不清。
若是元清杭晚闪开那么一瞬,这人几乎就能贴着他的后背闪现,这种出神入化的瞬移术,不仅神出鬼没,更是能随时给人致命杀机。
那人站在元清杭对面,声音轻柔:元小少主别怕,我们刚刚达成合作,我还等着你去杀人呢。
元清杭看着他,声音也同样柔和:我们?百舌堂堂主和宇文家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这些主意,不是宇文离一个人的,阁下也参与了?
那黑影道:元小少主想问的太多了点儿。
元清杭笑道:阁下像个幽灵一样,好不容易看到你现身,我难免好奇。
他看了看宇文离,若有所思:奇怪,你这么爱自己拿主意的人,又为什么这么愿意听他的话,他又不是你爹。
这话一出,那人固然沉默不语,宇文离俊秀脸上却顿时闪过一丝激怒,冷冷道:元小少主,请你谨言慎行。
元清杭本是随口调笑,见他变脸,也有点后悔,连忙举起手:抱歉抱歉,我胡说的,别当真。
倒不是怕宇文离翻脸了,只是这人自幼丧父,生母又身份卑微,也有点儿可怜之处。
自己这随口一说,的确不敬死者,口舌无德了点儿。
回到石厅中,他望着厅内一群仙门子弟,心里隐约发愁。
三日后,商渊就要勒令没有进展的弟子们跟着澹台明浩去围剿魔宗。
到时候,假如随便死几个在外面,岂不是又可轻松推到魔宗头上?
这些弟子虽然没有晋级,可每一个起码都是金丹初期,万一商渊也对这些人下手呢?
似乎也没有证据表明,他只对金丹中级以上的人感兴趣。
他走到常媛儿和李济这边,又把木嘉荣叫来,小声道:这几天内,万一有变故发生,你们记得,立刻下山去找族中父辈。
木嘉荣一愣:会发生什么事?
元清杭沉吟道:我不敢保证,但是假如真的发生了,你们几个记住,按着我接下来的计划来,尽可能救更多的人。
修炼不分昼夜,已经到了深夜,有人已经休息下来,还有不少人依旧在拼命修炼,想在这最后几天中成功晋级。
元清杭独自坐在角落里,手指轻轻插入面前土中。
他闭着眼睛,神识悄悄放出去一缕,找到地下一只小蚯蚓,附在了上面,驱使着它向某处钻去。
不多时,蚯蚓前方光线微微一亮,钻出了一间闭关室。
元清杭的神识悄悄逡巡一阵,很快找到了先前在这里放下的某些符篆。
闭关室内,是那个最后剩下的、没有晋级的剑宗金丹中期弟子,正在竭力修炼,口中吐出的阳气旺盛。
元清杭在他房间内拿役邪止煞盘探过一次,不出所料,隔壁两间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活人。
和上次他撞破时一样,生机全无,只剩下室内一丝幽幽怨气。
商渊明明对外宣称这两个人已经晋级,正在进一步巩固修为,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这两个人,早已经和最早莫名死去的人一样,化成了一具金丹消失的枯尸!
元清杭闭着眼,一直监视着那间闭关室。
终于,午夜时分悄然而至。
李济在边上已经合衣睡了一会,此刻忽然醒了过来,一抬眼,具正看见元清杭那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了?他急声问。
元清杭手掌一挥,声音清晰,却带着一点奇异的颤抖:映!
硕大的石室内,忽然出现了一块小小的水幕!
就像宇文离婚宴上出现的那块一样,却小了许多,上面的图案也波动得厉害。
无论是醒着练功,还是在休憩,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惊醒,茫然地看着这忽然出现的水幕。
李济一眼看去,忽然心里就是猛地一颤。
画幕正中,竟然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剑修弟子,而他身边,商渊高大的身子正居高临下看着,一道阴影整个罩住了那个正在苦苦修炼的剑修弟子。
元清杭的手笔!
一瞬间,李济就明白了端倪。
难怪元清杭此刻脸上这么苍白,想在商渊眼皮底下布下水幕转映阵,想要不被发现,这得多巨大的灵力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