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举杯,和他浅浅碰了一下,又道:第二,迷雾阵大案,现在已知的线索是,有人通过百舌堂堂主做中间人,收买了澹台明浩篡改出口,然后埋伏在迷雾阵里,大开杀戒。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可是这人,似乎也没有斩尽杀绝,绝大部分修为高的年轻弟子都是重伤为主。
无论是商朗木嘉荣,还是李济和澹台超,似乎都没有被真正一剑毙命。
而澹台超的死,更是因为正好遇到了宇文离忽起杀心。
宇文瀚哪里知道这么多细节,现在听元清杭一一细述,不由得心惊不已:这件事,又是魔宗被诬陷成了凶手。
元清杭点头:这两件事,都是有策划有步骤,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挑起仙魔两边的仇恨,最好打得昏天黑地,血流漂橹才好。
宇文瀚迟疑道:那后来,澹台明浩诬陷你血洗他满门,还有千重山顶,商渊冤枉你杀害爆体的修炼者呢?
元清杭眸子亮晶晶的发着光:这两件事都是意外,我正好撞见,才被他们临时起意诬陷。真正有预谋的,是第三件事。
宇文瀚催促道:你快说!
元清杭道:那就是神农谷中,厉轻鸿身世被揭,以及赤霞殿上陈封忽然被告知独子惨死。那只忽然冒出来的传舌隼,显然背后有人。
宇文瀚心里忽然一惊,只觉得隐约好像抓住了什么:啊百舌堂?
元清杭昂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对。迷雾阵背后的掮客,是百舌堂;揭秘厉轻鸿身世和他杀人的,那传舌隼正是百舌堂常用的传讯工具。近期腥风血雨中,更是一直没少了那位百舌堂堂主的影子。
宇文瀚脸色难看:你说他和离儿一直纠缠在一起,又说他对我们宇文家似乎没有敌意。怎么,你怀疑我们宇文家背后参与此事?
元清杭笑吟吟给他斟满酒杯:没有啦,我若是信不过您,哪里还会和您说这些?
他顿了顿,道:我的意思是,这背后的阴谋,就正好被这个人串了起来,倒未必是说,百舌堂堂主才是最大的主谋。
数里外,宇文离一边沿着傀儡蜈蚣的方向急速前行,一边留神倾听着耳中传来的声音。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那瘸腿侍卫小声问:离少爷,出了什么事?
宇文离定了定心神,眼望前方,缓缓道:阵眼就在前面,放信号通知宁掌门,叫他带澹台明浩来攻阵。
瘸腿侍卫猛地一惊:为什么我们不上?
宇文离冷冷道:因为我祖父在前面,你觉得我要怎么亲自出手?
大树下,宇文瀚眉头紧皱,半晌迟疑道:会不会是商渊在背后主使?
元清杭摇头:不像。商渊最大的诉求,应该还是要吸用别人金丹爆体时的灵力。像现在这样直接暴力威胁索取就是了,哪里需要如此处心积虑?
宇文瀚想得头疼,生气道:商渊我们打不过,那个什么百舌堂堂主还打不过吗?想办法将他擒住,严刑逼问就是了。
元清杭一拍大腿,笑道:我也是这样想。那个人虽然身法诡异,术法高超,可是有您和姬叔叔坐阵,哪天遇到他,您二老一起出手,揪住这人的狐狸尾巴,把他脸上那团黑雾彻底扒下来才好!
他本就性格洒脱随和,和老人家说话也不唯唯诺诺,月光下,这样得意大笑,更显得星眸俊眉,神采飞扬,无比张扬恣意。
宇文瀚被他逗得心情大好,跟着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看向元清杭的眼神却有点发怔。
不知不觉,他止住了笑,试探问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了?父母又是何时离世?
元清杭道:我今年十九啦,父亲在我出生前便已经亡故,母亲死于难产,所以我并未见过他们。
宇文瀚犹豫了片刻,又问:坊间说你母亲是元佐意胞妹,夫婿身份成谜,你总归知道你父亲是谁?
元清杭摇摇头:姬叔叔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不知为何,却不愿意告诉我。
宇文瀚怔怔出神,道:你就不好奇么?哪有孩子不想知道生身父亲是谁?
元清杭道:姬叔叔既然不愿意说,必然有他的道理。或者是我父亲抛弃妻子,又或者是他身份尴尬、不是什么好人。
宇文瀚不知怎么,却有点莫名生气:胡说!能生出你这样仁厚聪慧的孩子,你父亲一定也是极为优秀之人,怎么能这样胡猜一气?再说了,认祖归宗乃是天经地义,你们魔宗中人怎么一点道理也不讲,就连姓氏都不跟着父亲一族?
元清杭不以为然道:我父亲又没养过我,他们家族的人更是连寻都没寻过我,我为什么要跟他的姓?我娘才是千辛万苦,为了生我难产而亡,我跟我娘的姓,才是天经地义。
他毕竟是现代人思维,这样说出来理直气壮,可听在宇文瀚耳朵里,却大大的离经叛道,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个小魔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元清杭笑嘻嘻不语,又给他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心里暗暗发笑:这老头儿可真别扭,我姓圆姓方,关他宇文家什么事?
一老一少正聊得欢畅,不知不觉,远处天色变得更加漆黑,正到了黎明前时分。
忽然之间,他们身后的大阵屏障外,就是一阵剧烈抖动。
他们身边的阵眼所在,此刻也迸发出一道微光,伴随着巨大的灵力波动。
两个人同时对视一眼,心里有如明镜:有敌人来犯,正在攻击!
原本也没指望这大阵的阵眼一直不被发现,所以在深夜也要布置值守,只是却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外面的术宗高手不外乎是澹台明浩和宇文离,若是宇文离的话,这可就难堪得很。
元清杭小声道:宇文前辈,您暂避也好,我和姬叔叔来应付。
宇文瀚脸色涨红,正要说话,前方已经传来了一声桀桀冷笑。
澹台明浩的声音回响在外面,带着仇恨和狂躁:小魔头,我看你能在里面躲多久?
宇文瀚心里猛地一松,飞身跃起,大声喝道:澹台明浩,你还没死?
元清杭更是不甘人后,笑嘻嘻大声叫:澹台老贼,你刚砍了自己的手臂,也不怕伤口发烂发臭,这就又来讨打么?一只手画符可不方便
眼望着不远处忽然出现的澹台明浩,他忽然一顿,说不下去。
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的已经不人不鬼。
刚刚被砍下不久的胳臂本来齐肩而断,而现在,上面竟然生了一条野兽的前肢,接口处鲜血似乎尚未凝固,上面密密麻麻长着些纵横交错的血管和青筋,直接裸露在外面。
随着澹台明浩一挥手臂,那条兽类前肢猛然扬起,泥土纷飞,岩石崩裂,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犁沟。
元清杭看着那条诡异的兽肢,叹了口气。
你可真疯啦。不喜欢做人,喜欢做畜生。他充满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逆天接驳兽体,血脉混乱,迟早死得比爆体还惨些。
澹台明浩死死盯着他:就算我死,也要先把你碎尸万段。
元清杭奇道:断你手的人是姬叔叔,杀你儿子的另有其人,你倒好像最恨我些?
澹台明浩脸上肌肉疯狂抖动,嘶声恨道:是你害了素素,是你毁了我大好姻缘,我整个宗门衰败,都是自你而起!
元清杭目瞪口呆,半晌点点头:对对,都是别人逼你害你。你接上兽肢挺合适的,因为你本来就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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