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经常在这里出入一样,服务员看到她后就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早已预定好的位置上,那是个很隐蔽的包间,藏在饭店最角落的位置里。
进去后,游宣就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酒。
宋明艳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冲着游宣抬了下手:别客气,坐吧。
和宋明艳想象中的紧张不同,眼前这不过高三的学生在这种场面下却显得格外从容,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交叠双腿,倒像是东道主般自在。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游宣笑了下,其实路边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说的,也没必要这么破费。
宋明艳扬了下高傲的眉:破费?这就是我每天吃饭的地方,怎么就破费了。
游宣小幅度的眯了下眸子。
每天吃饭的地方
宋明艳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着对面坐着的这气质矜贵的少年。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多废话了。
她抿了口红酒,放下杯子时,那双眼底已经完全没了刚刚所伪装出来的虚伪:我知道你和宋矜是什么样的关系,所以就来和你谈个条件,给我一百万,我就离开沧州,从今天开始就和宋矜划清界限,让你们两个安安稳稳的在一起。
一百万?游宣勾唇,笑容隐约带了抹轻蔑,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宋明艳不以为然:打听过,你家有钱到这种程度,不至于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吧,宋矜毕竟是我养出来的,又乖又听话,一百万换到个听话的狗,对你而言是笔挺划算的买卖,没错吧?
游宣转动了下指根的银戒。
戒面在室内的灯光下隐隐闪着寒光,倒映着游宣浅褐色的眸子,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深藏在眼底。
他兜里的手机隐约震动了下,声音很快消散在了这个安静的空间中。
你这是打算卖自己的儿子吗?游宣问。
宋明艳并没有半点迟疑。
是,怎么了?宋明艳笑了下,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应该也都听说过了,只要给够我钱,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早就拟定好了协议。
宋明艳像是早就猜到游宣会跟来跟她进行这场谈判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甚至还拿来了印泥,那艳红色颜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刺眼到了极致。
宋矜的身份证。
户口本。
出生证明。
毕业证,学籍信息,以及所属社区证明
宋明艳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视线在扫到身份证上宋矜的信息时,甚至划过了一丝厌恶。
她像是对待货物般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明码标价拿上谈判桌,用自己儿子一生的自由换取那一百万的金钱。
只要你签了字,我可以现在就去和他断绝亲子关系。没有了法律上的监护人,宋矜可就真的干干净净了,我相信以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把他牢牢的拴在你身边吧。
宋明艳轻笑了下,声音放的很轻,甚至带了丝蛊惑的意味。
她将那白纸黑字的合同推到了游宣面前,来吧,一百万买一条会一辈子忠诚于你的狗,不是笔赔钱买卖。
游宣垂眸扫了眼上面的所有条款。
宋矜彻彻底底成为了纸张上的一行行文字。
宋明艳早就策划好了这一切,甚至就连这种条款都像是找专业人士拟定出来的,规矩且严谨。
游宣将手放在合同上,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就这么缺钱?游宣看向对面的宋明艳,肯为了区区一百万就把宋矜卖给我?
宋明艳的眼神短暂的有了几分失神。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愣了许久,这才开了口。
我需要钱。宋明艳道,我要整容,我要变美变美的话他应该就能重新爱上我了,本来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自家老婆是个脾气大又暴躁的黄脸婆,而我又年轻又漂亮,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爱我。但我慢慢老了后,他就让那个女人进了我家的门,把我从我家里赶了出去
宋明艳垂下头,看着自己那身鲜艳的红裙,喃喃自语。
只要我变得漂亮,足够好看,他一定会重新爱上我的,到时候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我才会有一辈子荣华富贵!只有我!
说到最后,她声音猛地变得尖细。
给我签字!一百万!宋矜是生是死我就不管了,我也不会再问他要钱了!只要一百万!我就当我这辈子都没生过这个儿子
上锁的房门猛地被踹开。
宋明艳怔愣的抬头。
还穿着那身泛白校服的宋矜出现在门口,漆黑的眸底此时盛满了愠怒。
他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角,显得狼狈不堪。
宋矜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旁边的板凳,狠狠地砸向宋明艳。
女人的尖叫声响彻在整个包厢。
你刚刚说什么?
宋矜随手拿起桌面上的酒瓶,在地面敲碎,用最为尖锐的那端抵着宋明艳的脖颈,眼白处已被无数红血丝弥漫:你他妈找他要钱?找我要还不够你他妈还找他要?你怎么敢的!
刺鼻的酒气在安静的包厢内弥漫。
宋矜近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身下的女人浑身上下都被红酒浸润,显得狼狈不堪,那张狰狞的脸却还是强硬到了极致。
我就是问他要钱怎么了?你不是很想让我走吗?可以,让他给我一百万,我就走,我这辈子就再也不管你了!我只是想要钱!我又做错了什么!
女人狰狞的咆哮声在饭店内回荡。
宋矜的心脏像是被只无形的巨手攥住般,生生的刺痛袭来。
一百万
只是为了钱,宋明艳就能做出这种事。
他费力的合了下眼,用力咽下喉间那不断翻涌上来的血腥味,他的五脏六腑像是硬生生被人搅碎般,痛到他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是宋明艳和他对视时,那眼底将要溢出的仇恨近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宋矜,我对你已经很可以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那个该死的哥哥对老宋见死不救,老宋就不会死!我们家就不会没钱!我就不会因为要养活你跑出去天天给人打工洗盘子!我受够那种生活了!我告诉你宋矜,我从小到大就没干过活,要不是因为你和你哥哥!我也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宋矜喉间干涩到说不出话。
他拿着破碎酒瓶的手微微颤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可明明是他先家
打我又怎么样?只要不把我打死我都能忍。宋明艳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就红了,他给我钱,给我房子,给我车,不就是打我吗?只要能养活你们我就都能忍,本来我还可以好好的活很久但你们毁了这一切!宋矜,你毁了我一辈子!
宋矜手颤的厉害。
他毁了宋明艳一辈子。
他
都是他的错吗。
眼前突然陷入片黑暗。
宋矜被人揽入怀中,手中所握着的那个破碎的玻璃酒瓶被人取下,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温热且干燥的掌心。
乖,不看了。游宣在他耳边轻声道,这边我来解决。
宋矜愣了许久。
门口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早在外面蹲守已久的保镖带着警察冲了进来,在桌面上找到了那份白纸黑字的合同,所涉嫌到的违法行为格外严重,已经到了足以判刑的程度。
警察小心翼翼收起那份合同作为物证。
而倒在地上的宋明艳则被人直接反手压在地上,带上了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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