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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时哼了一声:“别叫我小朋友,你现在跟我一级。”
江应点点头:“那叫你游小时?”
游时:“……”
“要不是我挡酒,现在喝醉的就是你了。”江应又说。
“我让你挡了吗?”游时看他一眼,“而且就算我醉了我也不会求着你让你送我回学校。”
江应勾了下唇角:“你不说我也会送的。”
游时:“……”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状元楼距离二高就他妈两步路,送个鸡毛。
游时咬牙切齿地想。
又不是小姑娘。
三分钟后,他领着某个没醉硬是装醉的“小姑娘”,摊着脸跟包间里的人道了个别,中间还因为江应演技太烂,游时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肘子。
他觉得他今天丢脸丢得有点大发,先是让人随随便便挡了酒,然后是饭局还没结束的时候就离开了场子。
还他妈找了一个蹩脚无比的理由。
之后带着江应到前台结了帐,游时拿出手机正要付款的时候手指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换了个银行卡,利落地把账单结了。
他抱着一头撞死的心情跟在江应后面走到了学校门口,一路上没想别的事,就盯着他的背影想怎么把他悄无声息地暗杀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学校门口正在吸溜泡面的保安对上了眼。
保安动作停了,扶了一下帽子:“?”
游时:“?”
保安已经站起来了,抓起对讲就开始吼:“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牛主任要抓的人就在校门口!”
游时拔腿就往回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拽着江应一起跑。
二高所处的这条街是老街,树也是老树,秋天的悬铃木是金黄的,远处看黄澄澄一片。
这地方的一切都格外破烂格外旧,少年奔跑其间,像是从旧时光飞奔而来。
身后的保安还在拿着大喇叭喊:“游时!我就知道是你!上次跑到隔壁街道,混进小学生放学队伍里的也是你!”
“你还装过小学生?”江应挑眉问。
“那是迫不得已,”游时没回头,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少年光洁的额头,他的眼睛很亮地看着前方,“我还找人借了个校服和红领巾,还是被抓了。”
江应本来看着他侧脸有点愣神,听完他的话又没忍住笑。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又一个保安说,“只要你们停下来,我们一定不会说你们畏罪潜逃!”
大喇叭音质不好,不管说什么都带着点陈年往事的味道,秋风吹过悬铃木,树叶哗啦啦的。
游时这时听见了江应沉沉的笑,音色很冷,但是又莫名带了点润。
冷松的味道从他身后飘过来。
他一愣神。
妈的!到底什么洗衣液这么好用?
“你还笑!你他妈的为什么要往学校门口走。”游时没松手,一直拽着他袖子,边跑边气愤地质问。
中午逃学,按照一般流程都要再翻回去,从校门进去只会被保安怀疑逃课。
但是今天游时懵了,跟着江应就大摇大摆来送。
一个字叫送,两个字就叫白给。
“你也没说需要翻回去啊,”江应跟着他跑,忍着笑说,“再说了,我往哪走你就往哪走?”
游时:“……你不是醉了吗?我感觉你很清醒啊。”
“醉了啊,”江应干呕了一下,“再跑我就要吐了。”
“你别吐啊,吐我身上我跟你急。”游时哄孩子似的,“再跑两步就到了。”
“那你松手。”江应甩了一下。
游时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追兵,莫名其妙地没松,手指紧紧抓住他袖子,但是放慢了一点速度,似乎是在给江应缓冲的时间。
江应似乎在笑:“怎么又不嫌弃了?”
游时没说话,只抿了抿嘴唇,他抬头望向前方巨大的悬铃木,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忽然说:“江应,你当时为什么会走?”
声音很低,没回头看他。
“你说什么?”江应耳边全是风声,他只听见游时喊他名字,剩下的就再也听不清了。
“没什么,”游时依旧没看他,语气淡淡,“你被抓会把我供出来吗?”
“不会。”江应说。
“好,”游时松手了,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歪着头冲他一笑,“先走了啊江应,祝你好运。”
江应撑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他,正要冷笑一声,游时已经跑没影了。
游时不清楚的那个瞬间,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丝犹豫,又为什么没问出口。
他想听到答案,又好像有点害怕。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很讨厌江应。
没了江应之后,游时动作更快,他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学校西门,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又盘算了一下时间。
刚才的地方距离学校大门比西门近得多,这个时候江应应该已经被门卫抓了。江应回到学校的那一刻牛头就会赶到现场,这个时候他翻墙回学校,天衣无缝。
这么想着,他把身上的黑色卫衣脱了,露出里面的校服衬衫,又随便抓了下头发。
接着两手抓着墙头,单脚一蹬翻上了墙,看见下面的人第一眼,他有种重新翻回去的冲动。
江应双手插兜,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听到动静抬头往上看,笑着冲游时说:“这么巧,又翻墙呢。”
第11章 骗子
在江应旁边,牛头、赵邮、吕刚几个人,一齐扬着脑袋往上看,表情都带了点纳闷。
“时哥翻墙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被瓮中捉——”赵邮还在不相信地说着什么。
一抬头,穿着校服的游时半蹲在墙头。
赵邮:“……”
他打了下自己的嘴。
“人赃俱获,”牛头大手一挥,“都给我回办公室!”
游时磨磨唧唧地走在最后,单穿一件校服衬衫有点冷,他又把那件黑色卫衣给套上了,这时候的脸色看起来又冷又臭。
赵邮凑过来小声问:“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慢啊?我都被抓了你俩还在路上读条呢。”
读被瓮中捉鳖的条。
游时冲着江应的背影一抬下巴:“问他。他带的路。”
赵邮一摸脑袋:“江神别是个路痴吧?”
游时心说谁路痴他都不可能路痴,江应是把他扔丛林里能自己看星星看月亮摸回来的人,那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慢?
“带着我绕路了。”游时猛然想起来什么。
怪不得游时觉得从状元楼到学校走了那么久。
不过今天天气很好,确实很适合散步。
跟在江应后边的时候,他好像什么都不用想,只是看着路上透过树荫照下来的秋日的阳光,如果是他自己的话,他肯定没有散步的兴致。
至于江应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带着他绕路,一点一点地沿着他两年没走过的江城的道路走回学校,游时不得而知。
赵邮一言难尽地看他:“带着你绕路你现在才想起来,喝醉的他妈的是你吧。”
游时:“……”
“你跟我说,”赵邮低声说,“你路上到底想啥呢?”
游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想怎么杀人。”
赵邮:“……”
他麻溜地滚远了一点。
牛头其实有自己的主任办公室,但是他不爱待那地方,据他自己说他喜欢与民同乐,强行地把自己办公桌放在了老师办公室了。
一群老师苦不堪言,谁都知道牛头看谁不顺眼就喜欢骂两句,老师也不例外。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气氛有点诡异,热火朝天,像是马上就要过年。
赵邮嘴瓢,张嘴一句过年好。
牛头回了一句,回完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排山倒海地开始骂人:“你现在说什么吉祥话,说我是你祖宗也没用!中午,西门那块翻墙的是不是你们!”
牛头面前,几个人懒懒散散地站成一排,游时站姿最为过分,他趁着地理优势,偷偷靠了身后的桌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