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都有自己的秘密,并且两人都很清楚,那些秘密,是每一个身上的逆鳞,所以两人又都十分有默契地避而不谈。
我之前在这个城镇里面到处寻访过,找到了几个那个邪祟可能落脚的地方,要不先去那里看看?
万俟白说。
这种提议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在体贴不过了,但是对于重瑜来说根本就没必要。
对于开了特殊视野的他来说,他遗落的左手一路留下痕迹,在他眼里,那些痕迹闪闪发着光,简直就恨不得是在夜晚里面点着火把,指引着他往一个地方走。
思考再三,重瑜想要委婉地回绝万俟白,于是他扭头看向万俟白。
而这么一扭头,重瑜却没想到,自己在看到万俟白的同时,一不小心也看到了万俟白头顶的幻影。
绿色的人形幻影变幻了姿势。
她微微扭过了一点身体的姿势,而重瑜没注意万俟白所站的位置,这么一抬头,正好看见了两张脸。
在特定的角度之下,光影变幻,万俟白的神态竟然在那么几秒之内,与头顶绿色幻影的神态有那么几秒重合
好似在看他,可瞳孔深处却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万俟白一下子又变得无比陌生。
重瑜微微侧开头,避开万俟白的视线,他感到自己的左手手腕处的咒印在渐渐发烫,就像是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他尽量维持着自己的语气平静,说道:
这样吧,我有东西在客栈里面,等我先回去一趟,把东西拿上再说。
因为侧开了视线,重瑜不知道万俟白的表情如何,他听到一声轻笑,万俟白回道:
你做事怎么还是喜欢丢三落四的。好吧,知道城东的那个药铺吗?
知道。
我在那里等你。
嗯。
重瑜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不敢加快脚步,以免万俟白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花灯节前,重瑜还嫌弃这个城镇人太多,现在在万俟白的目送之下,他第一次庆幸街道上面还有如此多的人,这样他可以隐藏掉自己有些狼狈的身影。
过了两个街角之后,重瑜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脚下一转,加快脚步,快速朝北走去。
你在干什么?
重瑜怀里又鼓囊了几下,里面传来瑶荧小小的声音,
你不去客栈吗?我们这是去哪里?
整个城池都被幻影笼罩,巨型绿色幻影从高处往下看,它基本上可以看到整个城镇的模样;
只要是在城镇之中,基本上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人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它看见。
在幻影的监视下,瑶荧并不认为万俟白和重瑜两人分开,是一件好事情。
如果他们两个被抓的话,那瑶荧根本就不可能复仇成功。
直接去找我的手。
重瑜说,他的脚步不停,生怕一迟疑,万俟白就会追上了,询问他究竟要去哪里。
怀里又鼓囊了一下,瑶荧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惊叫道:
你是故意甩掉万俟白的?
重瑜不置可否。
为什么?你们不是同伴吗?他找你找了好久。
瑶荧并不理解。
她一直以为万俟白是一个好人,而在和万俟白的接触中,从万俟白口中听到的故事来看,瑶荧一直以为,重瑜是万俟白一直追寻的伙伴,是最重要的人。
既然两人关系如此要好,为什么重瑜要甩掉万俟白呢?
啧啧,你都被人坑过了,怎么还不懂人心?
重瑜一边走,一边啧啧出奇,同时,他的眼眸里面也暗了下来,
他想找我,和想利用我并不矛盾。
要知道万俟白是修仙盟的盟主。
如果万俟白真的是想和许久未见的朋友见面的话,那他有必要选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吗?
为什么明知道此地危险,万俟白不选择在见面之前,利用修仙盟的人财物将此处的邪祟除去?
这个城镇,被万俟白怎么一弄,重瑜细品之下,总觉得是万俟白故意布的一个局。
这个局应该不致命,但是别有目的。
听完重瑜这么一说,瑶荧不说话了,她乖乖地躺在重瑜的怀里,一言不发。
片刻后,瑶荧嘟囔了起来: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做人这么复杂的吗?
当然复杂。
重瑜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想,他见到的每一个故人,都无比复杂。
重瑜也不是随意走动的,他一直都跟在自己视野里面,跟着他的右手遗留下的痕迹在走。
说来好笑,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用这么奇怪的方式,亲自去找自己的身体部分。
在他视野里面那道灵力踪迹,更像是他身体部分被人拿走之后的怨念,这怨念漂浮不散,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与主体呼应。
好在如今是花灯节,整个城镇里面百无禁忌,众人看见重瑜到处乱走乱撞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只是瞥过重瑜一样之后,就继续着自己的狂欢。
有的人会用一种怜悯的视线瞥过重瑜,或许在这些人眼里,第一天的花灯节对于外乡人来说,就是一场丰盛的断头饭。
既然外乡人第二天是要死的,那么无所谓他们第一天想要干什么了,只要不出城镇就行了。
开开心心玩一天,然后第二天去死,算是一种仁慈。
重瑜一边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心声,一边面不改色的跟着视野里面的踪迹走。
踪迹穿过整个城镇,一直延展到了城北。
整个城池越往北,人越少,地也越少。
等追着那个踪迹,走到尽头,重瑜看见了一座酒坊。
酒坊很小,坐落在城墙角的一块高地上。
附近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人都去城镇最中心去看花灯了,只有路边的一棵树上挂着一盏花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外面一间茅草屋开着门,里面黑洞洞的,门旁边是一堆酿酒完后留下的酒糟。
茅草屋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屋后面,后面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摆着几个罐子。
茅草屋的门板上贴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整张纸本来应该是红色的,但是因为时间太长,风吹雨打的,红色的纸张变成了一张底色为粉色的纸。
重瑜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只听到了风刮过门的时候,门板上纸张被挂的呜呜作响。
看样子真的是没人在这里。
重瑜想了想,他顺着小路,准备去屋后面看看。
小郎君,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来这里,奴家好怕啊~~
而在重瑜动身的那一刻,他刚刚侧过身,视线离开那个黑洞洞的茅草屋,忽然一道妩媚而甜美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重瑜停下脚步,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茅草屋的门边多了一位绿衣女子,正笑吟吟地倚着门,看着他。
绿衣女子样貌温婉端庄,如果忽略她的轻佻语气的话,人们第一眼看她,会以为她是一个知书懂礼的大家闺秀;
可惜的是,她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样,有着巨大的反差
她的语气如嗔似怨,嘴上说着怕,实际上更像是在和谁调情;
行为举止亦无比风骚妩媚,眼中含着春/情,在重瑜看过来的时候,她朝着重瑜暧昧一笑,她抬起衣袖,露出一只素白的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之后,缓缓下滑,最后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重瑜的眼神微闪,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女子的胸口。
小郎君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姐姐啊,奴家会害羞的~~
绿衣女子看见重瑜的那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侧着身子,将右边的半边身子越过门槛,朝向重瑜。
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