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盼儿心中欢喜,嘴上却调侃道:这么久了,你还一直带着那支珊瑚钗?哦,原来你那会儿就对我没安好心啊。
顾千帆取笑道:不满意?去皇城司告我啊。
赵盼儿乐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板着脸说笑话的样子很奇怪?
顾千帆故意一本正经地道:那又如何,反正也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其他的都被我这个活阎罗灭口了。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时光仿佛停滞了。
赵盼儿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往自己肩头飞了一镖、还威胁说可能会将她灭口的皇城司,竟然成了她最信赖、最亲近的人。
你刚才在画什么?那么专心?顾千帆伸手拿起赵盼儿刚才放在一边的图画。
赵盼儿忙抢过画来,搂在怀里:我胡乱描几笔,预备着以后半遮面要扩建,心里头也能有个计较。
顾千帆不禁奇道:你这茶坊才开业没到一个月,就想着扩建了?
赵盼儿拍着账本,颇为得意地说:因为我赚钱了啊。跟你打的赌,我一直都记得。看看,就算加上最初的那一笔,现在我也没亏本。顾千帆看看账本,又看看赵盼儿,意味深长地点头道:嗯,是赚得不少。
喂!赵盼儿听出顾千帆语带双关,佯怒地轻拍了他一下,然而就抱着画朝茶坊外面走去。
顾千帆倚在门槛,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打趣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赵盼儿一边锁着门,一边轻哼了一声:没说错,总行了吧?信不信哪天我把你的钱都全亏光?
随意,反正以后都是你的钱,你不心疼就行。顾千帆满眼含笑地跟着赵盼儿走出茶坊,顺手拿起赵盼儿的画对着月光仔细看,规模不小啊?亭台楼阁都有。
赵盼儿点点头,眼中生出几分神往:那天跟茶汤巷的人斗了一回茶,我就有了些新的想法。以前在钱塘,就那么些客人,想开大一些的店都办不到。可东京人又多,又乐意花钱,现在半遮面的名声既然都传出去了,我自然也想更走远一点看看。以后啊,至少得有一个阁子,引章在里头弹琵琶,才叫清净。还得雇两个厨房里打下手的,让三娘专心琢磨果子。其实她的热菜做得更好,以前我还和她商量要不要一起开酒楼呢,可惜她要照顾子方,欧阳也反对赵盼儿意识到自己竟然习惯性地用了从前还跟欧阳旭相好时叫的昵称,她闭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顾千帆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接着赵盼儿的话问:他为什么要反对?
赵盼儿有些尴尬地说:他说开茶坊毕竟还算是雅事,可开酒楼就他若是做了官,让别人知道有个商妇娘子,会有损清誉,官途艰难。说到这里,赵盼儿顿了顿,试探地问:千帆,如果以后,我们真的成亲了,我还能继续做生意吗?
顾千帆转过身来看着赵盼儿:你喜欢吗?
赵盼儿轻轻点头,她虽然曾经想过要为了欧阳旭的仕途关掉茶坊,可那实际上是要她舍弃一部分的真实的自我。客人的认可、账本上日益增长的的数字都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只有让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能够独立养活自己,她才能收获真正地幸福。
顾千帆定定地看着赵盼儿,郑重地说:那就继续做下去,直到你厌烦为止。还有,我们不是如果会成亲,而是一定会成亲。
赵盼儿感觉顾千帆那幽如深潭的双眼几乎要把她吸进去,她看得有些失神:可是你难道不担心
顾千帆打断赵盼儿,笃定地说:大宋律法里没有哪条写着官商不婚。哪个言官又敢没事找皇城司的麻烦?
赵盼儿终于雀跃了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顾千帆广袖一挥,然后将一捧东西放在赵盼儿手中。他松开手后,有几只萤火虫在赵盼儿手中飞舞,微微的光将赵盼儿的脸庞映得无比美丽。
赵盼儿心中大动,不自觉中已经松开了手,流萤从她手中飞走,围绕着她和顾千帆翩跹起舞。她喃喃道:顾千帆,你对我这么好,什么事都由着我。可我能给你什么呢?钱,权,家世,我都没有
做生意做魔障了吧?相思相守又不是买卖,还要讲什么公平?顾千帆将赵盼儿的手轻轻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你在这里,你懂我,就已经是你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
赵盼儿心中激荡不已,良久方道:顾千帆,我喜欢你。
我知道。顾千帆将赵盼儿拥在了怀中,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顾千帆将赵盼儿送到桂花巷小院门口后,两人在小院外站定。顾千帆有些恋恋不舍地说:这几天我都未必有空来瞧你,你自己保重。等忙完了这一段,我就先带你去拜谒我娘,然后再找媒证来提亲。
赵盼儿知道平日里顾千帆再忙,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看她,她想起了什么,难掩担心地问:你之前进宫,是有大案子?
顾千帆点了点头,他确实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南边在闹的帽妖案,听说过吧?据说那妖物长得跟会飞的草帽一般,只在夜间出现,能变成巨狼吃人。昨晚,在离东京只有五十里的祥符县也出现了。
听了顾千帆的描述,赵盼儿只觉脊背发凉,她小心翼翼地问:这世间真有妖物?
顾千帆眸色深沉,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丝狠厉:人心不足即为魔,是真是假,杀了就知道了。说完,顾千帆的目光又柔和下来,在难得的二人时光里,他只想让赵盼儿专注于他们的事情中。于是,他把话题转了回去:说起提亲,你可还有族中长辈在世?总不能让三娘当你的娘家人吧?
赵盼儿从对妖魔鬼怪的遐想中收回思绪,脸色微红:应该有,但我爹落难的时候都失散了。只听我娘提过,我家是邓州赵氏。
顾千帆替赵盼儿推开院门,又在赵盼儿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放心,全天下还没有皇城司查不到的东西。赵盼儿眼眶一酸,她没想到顾千帆竟然已经把成亲的事情想得这么周全了,这世上还未有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好过,她不想破坏这个美丽的夜晚,忍下泪意,朝顾千帆嫣然一笑。两人又腻腻歪歪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若不是顾千帆强行把门关上,他们很可能会在那里站上一夜。
赵盼儿带着仍未消退的微笑走入院中,刚关好门,却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孙三娘吓了一跳。
孙三娘蹲守多时,终于得逞,她兴奋地拍了赵盼儿一记:依依不舍啊?赵盼儿,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小点声!赵盼儿忙捂住孙三娘的嘴,往宋引章已经熄了灯的屋里望了望。
孙三娘知道赵盼儿担心被宋引章发现,便道:她早睡了,吃完饭就心神不定地在那挑明天要去教坊的衣裳,连换了三套。招娣也睡了,我让她住在耳房里头。说,你跟顾千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盼儿耳根微红,抿着嘴含混地说道:就那么回事呗,误会都说清楚了,他想娶,我愿意嫁。就这么简单。
孙三娘一瞬间泪盈于睫,她抹了抹眼泪,高兴地说:我就说老天有眼嘛,该是你的凤冠霞帔,就绝对跑不了!欧阳旭那个混帐,滚得好!他才一个八品,猪鼻子插葱装大象,跟顾千帆完全没法比我没事,没事,我就是替你开心。
赵盼儿没想到孙三娘会激动成这样,忙给她递了块帕子拭泪。待孙三娘终于平复下来,赵盼儿又赶紧嘱咐道:先别告诉引章。一是千帆说现在为了安全,还得保密。二是,之前我们毕竟约好过以后都不嫁人,要一辈子姐妹相处,引章要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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