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娘闻言不大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谁关心你了?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宋引章听到他们的对话,疑惑而震惊地看着赵盼儿。赵盼儿缓缓点了点头,证实了孙三娘与杜长风的关系。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何四匆匆而出,低头就拜:赵娘子,只能求您帮忙了!
赵盼儿觉得那一板子不至于伤及池衙内的性命,不禁蹙眉问道:池衙内怎么了?
何四有些难以启齿:衙内怕针,说什么也不让大夫给他针灸止血。我们按都按不住,衙内说,除非你进去,他才能愿意让大夫扎
无奈之下,赵盼儿同意进去看一眼,可孙三娘、宋引章都怕池衙内有诈,也要一起进去,而杜长风又怕池衙内在屋内布有埋伏、再对孙三娘不利,最终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一起挤进了面积不大的医馆。
赵盼儿三女和杜长风无言地看医馆里的池衙内,只见他头扎白布,脑门上三根金针,躺在床上一边喝茶一边不停地哼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在何四哀求的目光下,赵盼儿没好气地走到池衙内跟前,冷声道:你只要让大夫施针,就死不了!
池衙内虚弱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临死之前,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赵盼儿拉来一个凳子,抱着双臂坐下:说吧。
池衙内一看赵盼儿态度松动,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很多误会,但是,你刚才不是还说过,消除误会,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化敌为友吗?做人要言行一致,对不对?
宋引章翻了个白眼,正要出言嘲讽,赵盼儿却拦住了她。赵盼儿倒是真的想知道池衙内演了这么一出,后头到底憋着什么招,便好整以暇地开口:继续。
池衙内委屈巴巴地说:刚才说想找你们合作,真不是开玩笑。你也知道,我是东京十二行的总行头,可我平生有一大恨,就是在酒楼行里排不上字号。我手里头也有一间酒楼,叫永安楼,除了生意不好,其他什么都好。所以不管我往行会里头砸了多少钱,那些正店的东家掌柜都不待见我,连过年祭灶神都不让我坐上桌!每回一想起这事,我那个恨啊!
头一回见池衙内承认自己的短处,孙三娘有些憋不住笑,然而赵盼儿依旧板着脸,不为所动。
孙三娘的笑鼓舞了池衙内,他的用词愈发夸张:原本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可自从今天遇到你们,就一下子亮堂了。其实,三娘姐的手艺和引章妹子的琵琶,我以前早就服了。你的心气儿和能力,我今天也算是彻底的服了,你那些话,真的说到了我心坎子上,做商人,凭什么就不能骄傲啊!
谁是你三娘姐!杜长风不乐意了,若不是顾忌池衙内头上有伤,恨不能上去拎他的衣领。
宋引章也同时怒道:不许叫我引章妹子!
池衙内没想到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把我砸成这样,一句道歉都没有,居然还嫌弃我叫你们姐姐妹子!还有没有天理
说正事。你到底想让我们干嘛?赵盼儿无情地打断了池衙内。池衙内立刻不敢再油腔滑调:哦。总之,你们茶坊开得那么好,换成酒楼肯定也不差,所以我想正式邀请三位娘子来替我经营永安楼,亏了算我的,赚了对半劈。只要能全了我的毕生梦想,让我把外号改成威风凛凛的十三太保,叫我干什么都行!
孙三娘和宋引章听罢,目光交汇在一起,俱是有所意动。
然而赵盼儿却干脆地拒绝道:对不起,你我之前结怨太多,我永远忘不了你逼我下跪唱曲的事,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孙三娘吃了一惊:他逼你下跪?
对,我曾经过说,我若不报当日之辱,誓不为人。赵盼儿本不想让朋友知道此事,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是用了十足的勇气。
眼看这个生意就要泡汤,池衙内心中大急,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用匾砸我的!你和那个顾千帆,合伙起来整我!
赵盼儿听到顾千帆三字,脸色一变,起身就走。
池衙内见赵盼儿真生气了,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忙追了出去:等等!
池衙内挡住赵盼儿的去路,当着众人面扑哧一下跪下,咚咚咚咚就是四个响头:我那天逼你磕三个头,今天我还你四个头,这样总成了吧?
赵盼儿等人被池衙内的大动作弄得呆愣当场。
池衙内见赵盼儿不松口,又急忙道:我逼你跳软舞,也是我不对。那我跟你装小狗爬,这样行不行?说完,他一边满地乱爬,一边汪汪汪叫个不停。见老大如此,池衙内的手下们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走。宋引章在旁翻了个白眼。
池衙内又猛地拉扯起前襟:我那天还摸了
赵盼儿看不下去了,大声喊停。
池衙内苦苦哀求道:赵娘子啊!我是真心的!我都捧着钱到你的面前了,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你相信我好不好?
赵盼儿别开脸,还是不想搭理他。
见赵盼儿仍在犹豫,池衙内放了大招:只要你愿意当永安楼的掌柜,以后我保证给你请上百八十个个貌赛潘安的小厮,天天跟着你倒茶捶背,包管顾千帆看了,就算死了也能给气活过来!你们好不容易来到东京,可不能就这么回钱塘啊!
赵盼儿一听他又提顾千帆,忍不住转脸瞪视。
一旁的杜长风则闻言大惊,慌乱地拉起孙三娘的衣袖:你们要回钱塘?
池衙内不容置疑地点头:是啊!我亲耳听见的!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杜长风急了,孙三娘要是走了,他可怎么办啊?
孙三娘最不乐意受人管控,叉腰反问:你凭什么说不行?
因为杜长风急中生智,因为宋娘子的乐籍还在教坊,不能随意迁出京外!你们总不能把宋娘子一个人扔在东京吧?
说得好!就冲你这几句话,刚才我这一板凳就挨得值!池衙内听到杜长风这番话,顿觉喜从天降,忙起身拍了一下杜长风的肩膀,又对赵盼儿三女说道,就算不看在我重伤未愈的面子上,也请看在长风他一片真情的份上,留下来,好不好?
孙三娘听闻又急又羞:说什么浑话?谁一片真情?
啊?还没挑明啊?池衙内面现惊愕,旋即醒悟过来,一把搂住杜长风,我和杜兄一片真情,兄弟情深!长风兄,是不是?
杜长风也忙搂住池衙内:蟠弟说得对,我们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
都别说了!赵盼儿被他们闹得头痛至极,索性只谈正事,三娘,你怎么看?
孙三娘点了点头。赵盼儿又看向宋引章,宋引章不待问就猛点头。
池衙内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来得正是时候,怎么算,她们几个都不会亏。冤家宜解不宜结,池衙内人不怎么样,但不代表他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生意伙伴。思及此处,赵盼儿决定答应下来:真的像你说的亏了算你的,赚了对半劈?
池衙内多年来一直盼着有神兵天降,能帮自己把永安楼经营好。此时见赵盼儿意动,连忙抓紧机会:真的!对天发誓言不管用,我们现在立马立契书!
赵盼儿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做掌柜,三娘管大厨,引章管宴饮曲乐,还有一个招娣管前堂,工钱另计,酒楼的经营、人事、账务,你可以监督,但是你和你的人一概不许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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