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总算是把三套过年的新衣赶制完成了,我阿聆陈颜一人一套。
阿聆那套的领口袖口都用白毛包边,好看又保暖,发簪是用素银打成了梅花枝的样式,简单朴素但也应景。新鞋上我绣了小老虎的图案,两个白色毛绒小球缝在鞋头,喜庆可爱。
阿聆换上新衣后如我预期中一样好看,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还不够,衣服的颜色不够鲜亮,领口的毛绒不够柔顺,发饰也太过朴素,她值得更好的。日后若是有钱了,我定要买最好的锦缎给阿聆做衣裳,用上等的白狐皮给阿聆做披风,拿金子和玉石给阿聆打簪子。
阿聆本人对新衣服倒是十分满意,眼里闪着光一样,穿上新鞋更是舍不得下地走路,生怕把鞋底弄脏了。
大年三十,一大清早就被我捞起来写春联的阿聆毫无怨言,揉揉眼睛东倒西歪的去洗漱。原本陈颜是希望我来写春联的,但我觉得阿聆这段时间习字已小有所成,是时候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了。况且我还有一点小私心,我们家离聚贤书院很近,书院的教书先生常常从我们家门口路过,若是阿聆写的春联能让教书先生眼前一亮留下几分印象,想必明年阿聆入学后也能在书院多得些关照。
反复练习一上午后,我拿出先前买好的春联红纸,在墨水中掺上金粉,把整张桌子清空让阿聆好好发挥。阿聆脚下垫了一张矮凳后高度刚好,一只小手握着毛笔沾了沾墨汁,随后全神贯注在大红的春联纸上。说实话,最后的成品让我都吃了一惊,字迹与我已经有七成相似了。不过仔细一想,她进步的速度快也是意料之内。教她习字的过程中我就有所察觉,她与其他孩子不同,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需要三番五次的反复说教,甚至需要体罚才能长记性。但阿聆是个一点就通的,所有的问题我只用说一次她就能改正过来不再犯,进步自然快。
陈颜拿刷子蘸米糊把春联贴好后,逢人就说这对联是阿聆写的,路过的街坊邻居们无不为之惊叹,纷纷称赞阿聆将来一定大有出息。这些赞美听得我很是欣慰,相信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传到聚贤书院的教书先生耳朵里了。
下午,三人一起忙活着包饺子,陈颜不擅长调味所以我负责调馅,陈颜和面擀面,阿聆拿杯子扣在面皮上,扣出一个个正圆的饺子皮。
调好馅备好饺子皮就到了包饺子的环节,我手拿着饺子皮,夹了一筷子馅放在饺子皮上,然后就……卡壳了。
我竟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包饺子。
我瞄了一眼陈颜,她手边已经包好十来个饺子了,个个饱满好看,看来陈颜很擅长包饺子。我试图模仿她的动作,但效果不佳,不知为什么我包出来的饺子都有些露馅,歪歪扭扭每个都丑的各有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颜注意到了我这边,看得出来她很想笑,但是忍住了。
“阿弟你去歇会儿吧,这点饺子我很快就包完了。”
我嗯了一声,耳根发烫有些尴尬,想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于是我瞄上了旁边静悄悄作妖的阿聆。
嗯……她完全就是在把饺子当玩具。阿聆面前摆着两个奇怪的饺子,如果这东西还能被称为饺子的话……
那是一张饺子皮上放了些馅,然后将另一张饺子皮盖在上面的奇怪产物。
“阿聆,这是什么?”
“是元宝!”
确实除夕煮饺子会在一锅饺子里加上一两个包着铜钱的饺子或者长得特别的元宝饺子,寓意吃到的人会在新的一年里幸运,但……绝对不长这样。
我包的那几个丑饺子和阿聆那两个造型奇异的元包饺子也被陈颜一并拿去煮了,意料之外的是那两个元宝居然没破,反倒是我包的那几个饺子煮完之后完全没了形。
不确定是陈颜有意为之还是巧合,我碗里恰好有一个阿聆的元宝,而阿聆的碗里也恰好有一个我包的露馅饺子。
吃完饺子,外面天也黑透了,我拿出事先藏好的烟花给了阿聆一个惊喜。阿聆拿着烟花棒兴奋得笑笑闹闹,我也乐得陪她闹,用火钳夹了一块燃着的炭火出门陪她点烟花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约摸是子时,长安城里放起了大型焰火,一朵朵焰火在夜空中炸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惊得邻居家的狗狂吠。我单手抱着阿聆,另一只手帮她捂着耳朵,她正抬头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焰火出神,我静静地凝视着她眼底绽放的盛景,看着那些绚烂在她的瞳孔中跳跃。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一般,耳边的喧嚣悄然隐没,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有她在我的视野中闪耀。
赏完烟花,我抱着阿聆回屋,她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早该睡了,虽说除夕是该守岁,但她还小,守过了子夜便算是守岁了,没必要达旦不眠。
陈颜和我都给阿聆准备了压岁钱,只不过阿聆此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接过压岁钱放在了枕头下倒头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扰得半梦半醒的阿聆往我怀里直缩,她昨夜本来就睡得比平时晚,我帮她捂住耳朵想让她多休息一会,但外面的鞭炮一声响过一声。不出一刻阿聆还是被闹醒了,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在床上调息打坐。
今日是初一,每逢初一十五我会汲取一些阿聆的内力来助我恢复功力,我怕太过频繁从阿聆那里汲取内力会损伤她的经脉,所以定了每月初一十五,一月两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阿聆对此有什么不适,我的功力和内伤也在阿聆内力的推动下稳步恢复,胸口前的那一处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剧痛逸散内力了。
陈家没什么亲戚,所以正月初一祭完祖也没有什么走亲戚的流程,但这大过年的日子里在家待着未免太过冷清,陈颜便提议带着阿聆一起去庙会逛逛。
新年的庙会真是人挤人,我抱着阿聆,陈颜还在一旁扯着阿聆的衣摆,我们真是不敢马虎一点,在这人山人海的庙会走散可不是开玩笑的,没准多少人牙子和拍花子的都混在这乌央乌央的人群中。
庙会除去人太多这一点,还是非常值得一逛的。庙会里卖的都是些平日里少见的玩意儿,一路是边逛边买,阿聆左手一个糖画右手一个泥人,陈颜手里还帮她提着一袋米花糖。
庙会上还有马戏班子的表演,但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挤不到前面站在后排就只能看见其他人的后脑勺,阿聆听着敲锣打鼓的声音伸长了脖子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这杂技马戏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看上一次,若是这次阿聆错过了,还不知下次是何时。
若是再高一些,阿聆应该就能瞧见了。我托着阿聆的腰把她举了起来,让她骑在我的肩膀上,她事先没准备吓得惊呼了一声。
“现在看得见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哇!阿爹!有一只好大的猫在跳火圈啊!”
好大的猫……是老虎吧?
庙会的杂技我是一眼没看到,但阿聆叽叽喳喳的给我转述了全程,都是些马戏班子会排的寻常戏码,但由阿聆转述后好像变得格外有趣。
马戏表演结束时,天色已然渐晚。阿聆骑在我脖子上专注地啃着手中没吃完的糖画,而陈颜则贴心地扶着阿聆的腰,生怕她摔下来。我们三人默契地迎着晚霞归家,这一瞬间我真切的把复仇抛之脑后了,觉得日子就这样一直平淡下去,好像也不错。
初六,长安城里某大户人家办喜事,接亲的喜轿从我们门口经过,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陈颜和街坊邻居的嫂子们聚在一起嗑着瓜子凑热闹,阿聆也讨了两块喜糖吃。
阿聆嘴里含着喜糖,垫脚探头好奇的张望从门口经过的喜轿和贺礼,含糊不清的问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钱庄的大少爷成亲,啧啧,真是好大的排场。”
一个嫂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回答阿聆。
“成亲是什么?”
阿聆太小了,肯定不懂成亲是什么意思,正当我仔细思索如何向她解释时,另一个嫂子嘴快直接抢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亲就是两个永远在一起,每天一起睡觉。”
话糙理不糙,这么解释也没什么问题,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于是默许了。
那嘴快的嫂子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咧嘴一笑。
“阿聆,你长大了想和谁成亲啊?”
咳咳——
我差点被刚喝的那口茶呛死。
虽然知道她就是拿孩子逗乐,但我心里却实实在在打起了鼓,甚至脑海中浮现了阿聆长大后远嫁离家的场景,心头竟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危机感。
“想和阿爹成亲!”
噗——
这次这口茶是真真切切的喷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颜和嫂子们笑的前仰后合,打着哈哈说童言无忌。
“不行,阿聆不能和阿爹成亲。”
我擦了擦嘴角,严肃地驳回了阿聆的愿望。她是还小童言无忌,但还是得及时纠正,不能让她稀里糊涂的记住奇怪的东西。
“阿聆不能和阿爹永远在一起吗?”
她的失望肉眼可见,我赶忙安慰,并试图向她解释原因。
“当然可以永远在一起,但是我是你阿爹,所以我们不能成亲。”
她歪了一下脑袋眼里满是不解,看起来还是没明白,算了,她长大就会懂了。
“那,我要和阿牛成亲!”
陈颜笑得直不起腰来,不明真相的嫂子们纷纷八卦起来阿牛是谁。在得知阿牛是一个布偶的时候,她们笑得比陈颜还夸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过完年后就是上元节,街上的店铺里摆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灯。不过是几根竹条糊上彩纸就敢叫价几十甚至上百金,真是把人当傻子骗。
那些花灯我自然不会去买,但别的小孩有的我家阿聆也得有,还得更好。所以我削了些细竹条,亲手做了一个会动的螃蟹花灯。
阿聆拿着这螃蟹花灯夜里上街游玩,走起路来蟹钳一摇一摆栩栩如生,勾得其他孩子看见这花灯就走不动道,哭着闹着要同款。当晚就有不少家长跑来找我订购花灯,我自然是没放过这个机会赚了一笔。
不过这笔钱很快就又花了出去。阿聆在二月生了场大病,我找遍了长安城的名医,阿聆的病却迟迟不见好转。医师们束手无策,甚至暗示做好心理准备筹备后事。或许是心情跌至谷底,我冷静得有些麻木,我静静看着床上昏迷的阿聆,一旁以泪洗面的陈颜,明明几天前还幸福的家怎么一转眼就要碎了?
我和陈颜都没有放弃,陈颜四处寻医问药,我则守在阿聆身边。阿聆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总用来笑着安慰我,好像病的那个人不是她,是我。
此刻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她脸色苍白看向我时却带着笑,她脉搏微弱小手冰凉,我只能握紧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给她。
“阿聆,你不怕吗?”
阿聆是个精明的孩子,那些医师说的话她肯定是听到了,也知道我这句话是在问什么。
“我不怕死。”
阿聆面色如常,好像只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也是,她才五岁,她哪里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无知者无畏罢了。
“我只怕阿爹忘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气,但我能感觉到她想捏紧我的手指,于是我回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别瞎想,阿爹怎么会忘记你……”
怎么可能忘记,失忆后我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是阿聆给了我方向。她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点联系了,我不知道如果她都离开了,我该去往何处。
“会好起来的,阿聆很快就会好了。”
这话有一半是愿望,另一半是安慰我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阿聆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但她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态度,像是不甚在意自己的生死一般。我只能如往常一样,用软话去开导她。
“就算是为了阿爹,也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乖乖走了,留阿爹一个人,阿爹会难过的。”
“不会离开阿爹的…不管多少……”
她身体虚弱气若游丝,弱到没能说完后半句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我将她从床上扶起,双手贴近她的后背提气运功将内力丝丝缕缕注入她的体内,我紧闭双眼借着内力仔细探查她的身体状况。
虽然我每月两次从阿聆那汲取内力,但还从未给她注入过内力,更没有尝试过用内力探查她的经脉。这一查之下我才发现,她经脉杂乱得厉害,太过满溢的内力在经脉中乱冲。我功力并未完全恢复,只能集中精神慢慢注入内力帮她一条一条的理顺经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这一宿勉强帮阿聆理顺了一半的经脉,现下已然力竭,我虽心焦但也清楚剩下的一半只能等我歇一歇调整好自身状态才能继续帮她顺。困意席卷,我的视野渐渐模糊,终是支撑不住倒在阿聆身边睡了过去。
后来陈颜不知从哪请回来一个江湖术士,这个老头自称余半仙。
这余半仙与我说,阿聆此生有三次劫难,只要能平安度过这三次劫,往后余生便可无灾无病平安喜乐。这余半仙还说,这是阿聆的第二次劫,至于第三次,不论我如何问,他都摇头不答,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起初我只当这老头也是个江湖骗子,但他分文不收,左右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让他一试。
这余半仙没有用任何丹药,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阿聆的眉心就离去了。惊奇的是他走后阿聆没两天就全好了,陈颜和街坊邻居的嫂子婆子们一通交流后一致认为阿聆之前的病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余半仙是得道仙人,帮阿聆驱走了邪祟。对此我不置可否,但我认同那余半仙或许真是个半仙。
阿聆痊愈后,日子照旧,每到初一十五我汲取她内力时,也会帮她梳理经脉。
一日,无意看见房间角落里的花灯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又见窗外落英缤纷,才发觉这周而复始的日子过起来真是快得没有实感。明明春节烟花的轰鸣和元宵夜的鱼龙舞都恍如昨日,但鸟雀叽喳和满树红樱无不应证着,春天,真的来了。
转眼就到了聚贤书院招生入学的日子,不愧是长安城里最好的书院,一眼都望不到初试队伍的末尾,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带着阿聆来排队。
聚贤书院的入学试分初试复试和终试,初试是笔试,复试是面试,终试是随机命题,每年都不一样。我研究了前五年的初试考题,针对考点和难点对阿聆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指导后,我自己出了三套模拟卷给阿聆练习,她答出的成绩我都颇为满意,我有信心这个初试是十拿九稳的。
书院门口的先生看过阿聆的户籍后,摆摆手让阿聆往里走。我只能送她到这里了,临走前最后嘱咐了她要沉着冷静只管按练习时发挥,随后目送着她走进了书院。
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我独自去面对那么多陌生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书院门口等了一个时辰,书院内初试结束的铜锣声响起,孩子们陆续从书院里出来,但门口接孩子的家长都散尽了,我还迟迟没等到阿聆。
我焦急地反复踱步,但过了许久还是没见阿聆,只能向书院门口的先生搭话询问。
“老师,考试结束了吗?小女还没出来。”
“考试敲锣时就结束了,这都已经过了一刻钟,我进去帮你看看。”
这守门的先生进书院后很快就出来了,完全没了刚才的热心模样,板着个脸怒瞪着我。
“你是陈聆的父亲吗?”
我不解他为何这个态度,虽心中不悦但对阿聆的担心占了上风,眼下只能压下情绪点了点头。
“陈聆考试舞弊,还顶撞考官,目无尊长,成何体统!”
阿聆舞弊?还顶撞师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聆最是听话懂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老师,我家阿聆不会舞弊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先生拂袖进了书院,我紧跟其后,心乱如麻。到了书院内,就见阿聆头发披散着,双眼通红怒瞪着书院的先生,那书院先生跌坐在地叫苦不迭。
阿聆向来乖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情绪这般激动,必是我不在时受了天大的委屈。见我来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这才没忍住决了堤,但面上仍是倔强,一点也不肯低头。
“阿爹,我没有舞弊,他们冤枉我!”
“阿爹知道,阿爹知道。”
我心疼地顺了顺她的头发,出门时我亲手扎好的辫子怎的就散了?
“舞弊不说,还出手伤人,把考官先生打伤至此!小小年纪就这般穷凶极恶,家教可见一斑!
那领我进书院的先生一声怒喝,我这才注意到那跌坐在地的考官先生。
这考官先生看着正值壮年,怎么会被阿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打倒在地?但看那考官先生龇牙咧嘴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将信将疑的问阿聆。
“阿聆,你动手打人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预想中阿聆在陌生人面前会是那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小姑娘,我还老担心她出门在外会当受气包,现在看来她对外还是有些狠气的,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聆抿着唇,看向我时眼神里没了狠厉只剩委屈,似是怕我责怪,双手比划着辩解冲突的来龙去脉。
“我没有想打老师,是他突然抢走我的考卷说我舞弊,还揪我头发要搜我身,我这才推了他一下…我没有想打人……”
我还是担心少了,这就是个受气包。
都揪她头发了,她怎么不知道把那杂碎的手给剁了,眼珠子给挖出来呢?
等等……这个血腥的想法是怎么如此自然的就冒出来了?我以前是这种性格的人吗……不过既是武林中人,这种快意恩仇的性格倒也合理。
但话又说回来,聚贤书院是长安城内最知名的书院,阿聆这眼看快到上学的年龄了,入学聚贤书院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考虑到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只能暂且压住杀心,尽量以理服人。
“这位考官说小女舞弊,可有证据?”
那考官抖了抖手里攥着的一张考卷,捋了一下被气歪的胡子冷声道。
“这考卷便是铁证!今年的考题是山长亲自出题,岂是这黄毛小儿能答上来的?”
我接过考卷草草翻阅了一番,确实比往年试题要难上不少。但阿聆不止做过前五年的试题,她还做过我出的三套模拟试题。说实话,这张试卷的难度不及我出的模拟题,所以阿聆能对这张考卷应对自如完全是理所应当。
“呵,这种程度的试题对小女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光凭此断言小女舞弊,恐怕考官有些信口雌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考官面色一黑还欲与我争辩,一位白发老者从内院缓步走出,这考官见到白发老者后恭谨地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山长。
想必这位白发老者便是聚贤书院的山长了,老东西慈眉善目的看着倒是比这两个考官先生更讲理些。
山长唤阿聆了书院内院,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阿聆就笑嘻嘻的从内院跑了出来。
“阿爹,我通过入学考试啦!”
山长慢吞吞跟在阿聆身后,笑眯眯地捋了捋白胡子。
“此子天赋异禀,复试和终试便免了,十日后直接来书院入学吧。”
那考官和先生听山长此言皆是一惊,面露窘迫不敢再有异议。
我面上礼貌的带着阿聆告辞,但在路过那考官时还是白了他一眼,有眼无珠的东西。
至此,我最初的计划基本上一一实现了。定居长安城,有稳定的工作收入,阿聆也顺利入读书院。在阿聆入学前两日,我甚至有些许目标全都实现的空虚。
但我没想到,把孩子送进书院上学不是结尾,而是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是阿聆入学第一日。清晨我送她去书院时稍稍留意了一下,今年聚贤书院新生不过十余人。想想那日初试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大队,这聚贤书院的筛选当真是严苛,不愧为长安城第一书院。
送走了阿聆,本应耳旁清净更好专心做事,但不知怎的,反倒因为屋里冷清有些不适应而烦闷,频频分心。
也不知这孩子在书院怎么样,有没有和同窗打好关系,有没有认真听先生讲课。
刚担心了没一会儿,这才刚晌午的,就见阿聆背着小书包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按理说书院一般都是酉时下学,这才刚晌午的怎么就回来了?
“先生今天发了书,带着参观了书院,就让我们回家了。”
也是,开学第一日先带孩子们熟悉下书院,放得早些也正常。
“先生可布置了功课?”
我接过阿聆的小书包,粗略翻看了一下书院发的书,是孝经和论语,还有些名人诗集,倒挺全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说为了让同窗们熟络,明日要展示才艺,让我们回家准备。”
展示才艺?这可是大事,关乎到先生和同窗们对阿聆的第一印象。若是才艺能一鸣惊人,她日后在书院的人际往来会更轻松,相反,若是才艺平平,被看轻不说,只怕是日后在书院里会受到同窗们的排挤孤立。
阿聆没学过舞蹈和乐器,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手好字,但若是把书法当成才艺展示,未免有些枯燥,同窗们可能会觉得阿聆木讷而疏远她。
有什么能一鸣惊人的才艺展示呢……
思索间,余光扫到了前几日陈颜执意要挂到墙上辟邪的桃木剑,她说阿聆的那场大病就是因为邪祟入侵,所以专程花重金去请了一把开过光的桃木剑挂在卧房保护阿聆。不过我觉得陈颜多半是被江湖骗子给骗了,这桃木剑做工粗糙,我也并不相信这是什么大师开过光的剑,挂在墙上只图个心理安慰。
看了那把桃木剑良久,一个点子在我脑中灵光一闪。既然我曾是习武之人,八成是会用剑的。虽然重伤后记忆全失,但身体仍对特定的事有肢体记忆,兴许这具身体还能记得些许剑招。
我上前两步取下那把桃木剑握在手上,轻飘飘的没什么质感,但眼下我也找不到别的剑了。屋里家具陈设碍手碍脚的施展不开,我拿着桃木剑走到院内,闭眼运转内力,果然一些招式浮现脑海。身随心动,桃木剑上鲜红剑穗摇摆,剑尖划破空气,斩出一道凌厉剑气。
是了,我记得这招,名为泉映千山……
“啊!”
女人的尖叫和轰隆巨响同时爆出,我如梦初醒般睁开眼,才发现卧房的门板被我刚才那道剑气劈断了,甚至砖墙上都有了些裂痕。一旁地上是碎瓷盘和撒了一地的菜,陈颜惊魂未定,看看我手中的桃木剑又看看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弟,这桃木剑果真是大师开过光的,真值。”
当晚,我从记忆中翻找出泉映千山的两个基础招式教给阿聆。她天赋极高,是个练武的好胚子,剑花挽的漂亮,出剑利落步法轻盈,短短一晚便把我教她的这两招泉映千山剑法学了个七分像。于是,明天的才艺展示就定为剑舞,我相信阿聆一定能鹤立鸡群,一举成为书院风云人物。
第二天阿聆下学,我出门去迎她的时候,就看见她低着头,身后还跟着几个小男孩,吵吵嚷嚷情绪激动的样子,立刻引起了我的警惕。
难道是在欺负阿聆?这孩子怎么就低着头也不知道反击?小受气包,还得我出面替她撑腰。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跟着我家阿聆干什么呢?”
我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没好气的瞪着那几个小屁孩,谁知下一秒那几个小孩就齐刷刷跪在了我面前,给我磕了个头。
“义父!”
什么情况?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阿聆,希望她能给我解释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见阿聆满眼无奈,我甚至能从她稚嫩的脸上看到名为尴尬的情绪。
原来一切的起因是阿聆今日的才艺展示。这场我精心策划的才艺展示反响确实很好,但好得有些过头了。阿聆的几个同窗看过剑舞后,争先恐后要当她的小弟,对着她一口一个老大,难怪她尴尬的想找个缝钻进去。我挥着鸡毛掸子赶走了那几个臭小子,阿聆进屋后才算松了一口气,吃饭时跟我和陈颜诉起了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吵着要认我当老大,我不答应他们就一直跟着我。”
面对阿聆的诉苦,我饶有兴趣地打趣她。
“当老大不好吗?让他们当你的狗腿子。”
阿聆咬着筷子,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
“我只想好好念书,不想当什么老大。”
陈颜给阿聆夹了一筷子菜,乐呵呵的加入我打趣阿聆的队伍。
“阿聆这么用功读书,没准以后中个状元,去娶公主当驸马。”
“我不要,我长大了要去当大侠!书里都说大侠能文能武精通琴棋书画,惩恶扬善拯救天下苍生,我想成为最厉害的大侠,保护阿爹,保护姑姑。”
大侠?这孩子是听哪家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听入迷了?不过我既是武林中人,我的女儿未来自然是要继承我的武学,当大侠也算师出有名。只是她性子软弱,我不可能时时护在她身侧,只怕走江湖要受不少欺负。她有此番志气虽好,但她现在尚不具备侠者心性,武学也堪堪入门,还是先敲打一下她,让她明白自己选的这条路有多艰险。
“当大侠整日风吹日晒雨淋,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这身子骨哪经得住?江湖帮派内人与人的纷争远比书院想当你小弟的同窗难缠,你应付得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阿爹说得对,好好念书考学去做大官,每天写写字就吃穿不愁。”
陈颜也在一旁帮腔,阿聆被我俩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也没有沮丧,反倒一副想证明自己的倔样儿,但我想她应该多少是听进去了一点。
她确实听进去了一点,但好像不是我希望她听进去的部分。
次日阿聆下学回家,我远远就看见那几个小兔崽子围在阿聆身边。我以为他们阴魂不散又缠着阿聆,回家拿出鸡毛掸子准备故技重施把他们赶走,结果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几个人分工有序,两个一左一右走在前面开道,一个提着阿聆的书包,一个拿着扇子给阿聆扇风。
好一副恶霸的派头。
“所以……你就真把他们收编成你的狗腿子了?”
“嗯。”
嗯你个头……想让你听进去的话你是一点没悟到,光听反话了。
罢了,当个众星捧月的老大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此一来我也免去担心她在书院里被同窗孤立欺负。
阿聆白日在书院上学,夜里跟着我练剑,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转眼就入了盛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院放了假,阿聆在家闲来无事,跟着我学起了刺绣,说想帮忙补贴家用。刺绣不难,阿聆学东西向来很快,我便如往常一样教她。但这次却不怎么顺利,她学了好些日子,但绣出来的东西总是歪歪扭扭的,实在难看。我只能宽慰她,人各有所长,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或许她生来不擅长做缝纫。
但阿聆是有几分倔劲儿在身上的,她好胜心强的厉害,哪肯接受自己有不擅长的事情,不仅没放弃学刺绣,反而日夜苦练。这份上进心是好的,但我更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不足,别给自己的人生徒增负担。当然,也是为了及时止损,少浪费我的绣线。
为了防止阿聆继续浪费我的绣线,我只能打发她去找同窗玩。阿聆有一个小弟家世显赫,是某三品官员家的少爷,也只有他们府里炎炎夏日里用得起冰,三伏天里房内都清凉宜人,阿聆最喜欢去他家玩。大户人家礼数周全,每次都差婢女把阿聆送回家,次数多了我倒有些过意不去,一次去府上接阿聆时带了些礼物,算是登门致谢他们对阿聆的照拂。
这府邸确实气派,宽敞的庭院置景设计得大气又风雅。下人引着我走上一条石子小径,石子路两旁种着些兰草花,弯弯曲曲通往后花园。远远就看见后花园里有一架秋千,阿聆正坐在秋千上,身后是她的小弟在推她。阿聆见我来接她,直接一个脚刹跳下秋千朝我跑来。
原本是想送些伴手礼就接阿聆回家,但下人传话说主家夫人想邀请我一起喝茶,我不好拒绝,便让阿聆继续去荡秋千玩,跟着婢女前往正厅赴约。
夫人以贵客之礼接待了我,谈话间我才知阿聆在人情世故上颇有建树,起初我还担心阿聆总往别人府上跑会不会不合规矩多有叨扰,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原是这少爷从小被宠坏了,顽皮放肆无人敢管,阿聆是第一个能降住他的人。夫人也知道阿聆天资聪颖是书院里最拔尖的孩子,就托她这个“老大”做个顺水人情,帮忙管教这小少爷,监督他的功课。
我听着那夫人对阿聆赞不绝口,品了一口茶盏中清香的龙井茶,目光却是遥遥望向花园里荡秋千的阿聆。
这孩子,说不定真有一日,会成为大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安的夏季多雷雨,阿聆好像格外害怕打雷,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她都要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才能入睡。
今夜又是电闪雷鸣,窗外大风呼啸,雨滴拍打在屋顶的凌乱噪声催得人犯困,就在阿聆抱着我胳膊快要睡着时,屋外一声炸雷将她吓得身子一僵,头埋进被子蜷缩成一团。
就这点胆量还想当大侠…唉……
“别怕,阿爹在呢。”
我轻拍着阿聆的后背柔声安抚,但屋外雷声断断续续,左右阿聆和我都没了困意,一时半会也睡不着,索性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夜聊。
“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怎的唯独害怕打雷?”
黑暗中我看不清阿聆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抱着我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
“阿爹,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这句莫名其妙的答非所问,还真让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也是,孩子在小时候总期盼着长大,长大后又怀念童年,阿聆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