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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明日,先帝驾崩,举国吊唁,就当也是为琼渊吧。
云修带着泽铅和泽叔回了自己的住处,曾慕遣散家丁,只留几个侍卫在府以防不测,自己亲自照顾二老起居。
大明八年,七月十二日,山阴公主之父宋孝武帝刘骏驾崩,其弟太子刘子业即位。只因一句“陛下六宫万数,而妾惟驸马一人,何太不均?”皇帝便为其置三十面首。
山阴公主所挑之驸马俊美无比,玉树临风,面首必定也是风姿绰约之流:
陆侍郎之子陆和,左都尉之子左秀呈……商贾陈沖之子陈岩……建康才子琼渊……
一个死人名列在内,多麽讽刺。
诏书已下,建康城内找不到琼渊,不出两日便会有人来寻。
这日曾府一切如常,官兵带着一队人马突然造访,
“曾慕,听说陛下要找的人在你这儿?”
曾慕携二老出来参拜,再不情愿礼数也要做到,说好要陪二老好好活下去的。
“回禀大人,不知大人所找何人?”曾慕按捺心中沖动,和声和气。
“建康才子琼渊。听说他父母被你接过来了,那他人呢?”官兵也算没闹事。
“禀大人,琼渊已经因病离世了。”
这话一出官兵自然不信,开始吼叫起来:“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琼渊他,已经下葬。”曾慕仍维持最后的体面。
“那就挖棺验尸。”
“你……”曾慕听到这话开始急眼,琼渊的母亲急忙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眼中已盈满泪水。
“好,大人请随我来。”曾慕看着病容满面琼母泛起了心酸,为了老人家,他不能惹事生非。
一行人来到西边竹林,曾慕朝官兵下跪,“大人,我只有一个请求,可否让我一人挖棺。”
让那群官兵上手,琼渊只怕是死也不得安生。为了他,曾慕不要这样脸面也罢。
官兵也不是不认得他,曾家专供皇室衣物,虽说现在不再提供,但家世地位仍是不可撼动。曾慕下跪,情面还是要给的。
“挖快点。”
“是。”
挖琼渊的棺比掘自己的坟墓还要难受上百倍,他亲手埋上的坟而今却要一抔一抔挖开,天道如此,无法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棺材显露。
“开棺。”
曾慕缓缓推开棺材,看到里面躺的确是琼渊,手持面具穿着鱼牙绸锦衣,透过衣物可以明显地看到尸体开始萎缩。
“此人何时死的?不会是故意躲避面圣吧?这可是死罪!”官兵觉得这也太巧合了,不过山阴公主貌无比,料也不敢有人这麽不识趣。
“七月初七。”
“真晦气。走走走!”官兵确认无误后带着人马离去。
曾慕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爱人,心似千创百孔。
他最后看了一眼琼渊,合棺,埋土。
自此,与山阴公主、面首有关的词眼与他再无瓜葛。
他此后出行着面具度日,遍寻名医为二老延长寿命。最终琼渊父母于十五年后安然辞世,琼渊为其置办葬礼,三日后戴面具行至西边竹林,于琼渊坟前弃世。
一位暮年老者白发垂肩,长须飘飘,走到曾慕尸首前晃晃脑袋,长吁一口气,“老夫今年已足足一百岁,还要为你这个毛头小子收尸。总比八十五岁为你收尸好些。”
老者虽年数大了些,但是挖坟墓很是熟练。最后他将曾慕和琼渊合葬,二人的面具被戴在各自脸上。
“你买我面具,我替你收尸。各不亏欠。”老者为曾慕守棺三天后永眠。
玖凤与凰
“娘,我下学堂了。爹什麽时候回来?”一个尚略显稚嫩的孩童跑到正在做饭的妇人面前。
“你爹给人问诊一会就回来了。”妇人哄小孩玩似的回应道,“渊儿,你想吃什麽?娘给你做。”
琼渊笑着对母亲说:“我想吃八珍糕!还有洛神山药糕!娘都要给我做!”
琼母宠溺地摸着琼渊的脑袋,“好好好,都做给渊儿吃。小馋猫。”
等了许久,琼渊父亲才从外边回来。
“爹,娘。”琼渊坐在饭桌上,十几岁的他已经初具大人模样,“我们搬家好不好?”
“怎麽了,渊儿?你想搬到哪里去住啊?”母亲此时还只当他在开玩笑。
但是琼渊父亲看出了他的认真。“渊儿,和爹讲,发生什麽了?”
琼渊晃了晃脑袋,“我们学堂要选才子,我什麽都不会。他们都欺负我。”说着他还有模有样地挤出两滴眼泪,惹得父母心疼不已。
“搬家可是大事啊。渊儿,你可确定?”琼渊父亲再次问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