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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听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作答应了,刚出草棚时脖颈传来一阵痛意,片刻后便失了知觉。
蒙难
天上尽是一片片乌压压的云,暗夜里不见半寸皎月的身影。
一个黑衣男子轻松扛起软倒在地上的陈听宋,顺脚将灯笼踢到同样倒在地上的欢荷身侧,“人我弄到手了,主上为什麽要抓这小子?”另一个穿着赤色锦服的人冷冷瞪他:“管好你手上的事,别多嘴。”说着,他拿出一条麻袋,粗暴地将陈听宋塞进去,只给他留了个微小的口子透气。
他吩咐道:“半柱香后我会随太子离开,届时你就充当车夫,将他藏在马车里。出去后我会寻个地方下马车,你带着他去见主上,看着点,别叫他逃了,这小子将周悝害成那样,不是个好对付的。”黑衣男子不耐道:“行行行,就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瞧你那副怂样。”赤衣男子轻飘飘看他一眼,他背后出了一层薄汗,乖乖扛起麻袋跟在他身后。
他们刚将麻袋藏进车厢,太子身侧的内侍便来了,“陆大人,你们迟迟未好,殿下派咱家来问问。”赤衣男子赔笑道:“让殿下久等是下官的不是,劳公公回去禀告殿下,下官準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内侍拱手道:“瞧陆大人说的,您客气了,咱家这就回去告诉殿下。”
恭恭敬敬送走内侍后,黑衣男子出口嘲讽道:“陆英,原以为你跟了主上后会转性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对着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都那般低三下四,果然是条烂泥扶不上墙的贱命。”陆英上了马车,反唇相讥道:“天意弄人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李壑公子会屈尊为我这滩烂泥驾车,小的倍感荣幸。”李壑攥紧缰绳,暗暗啐了一口,驱使马匹前往太子帐。
片刻后,马车出了营地,上了官道。
陆英掀开车帘,朝外张望几眼,压低声音吩咐道:“我们在队伍最后,中途停下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你在前面那茶楼暂停片刻,待我下了马车后你别走官道,尽量别过关卡,主上在娄息郡等你。”
李壑将斗笠压低了些,依言停在茶楼旁。陆英快速换了辆马车,叮嘱道:“万事小心,别让这小子逃了。”李壑可有可无地一点头,调转马车向小路驶去。
两日后,李壑翻过天明山,在盅策江畔的一间宅院前停下马车,将车厢内的麻袋扛出,叩了三下大门上的铜环。一个小厮开门后微微行礼道:“李公子,岭北总府生变,主上先回去了,您可在此多住几日,等候主上回来。”李壑扬了扬眉,到底没说什麽,扛着麻袋进了一处偏院。
他将陈听宋从麻袋里弄出来后随意放在床上,喃喃道:“好歹过了这麽些天,这小子怎麽还不醒?”说着,他瞥见了那身淡藤萝紫衣袍上渗出的血,立时慌了神,出去将那小厮喊了进来,“他都这样了,你快去找个郎中来。”小厮上前探了探鼻息,捏起他的手腕把脉,“打水来,将他这一身衣服拆了。”
李壑质疑道:“你行不行啊,这小子是主上点名要带来的,金贵得很,你别把他治死了。”小厮打断道:“李公子,皇帝发现小儿子失蹤了,现在不止是娄息郡,乃至全国上下,到处贴着他的画像,郎中是没法找了。我医术一般,您凑和用吧。”
李壑无法,去打了一盆温水,配合着小厮将陈听宋的衣物褪下,看见雪白身躯上遍布的交错伤痕,倒吸口凉气,“这小孩那天晚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往下人住的草棚跑,可一点看不出身上有那麽重的伤。”小厮一边处理开裂流脓的伤口一边说道:“他那麽重的伤,本该好好静养,可之前似乎情绪太过激动,又加上几日颠簸,现在不仅染上了风寒,发了高热,伤口开始流脓,也是造孽。我去给他整点药,你好好看着他,额间的湿帕要勤换,听见没?”
小厮轻轻按压陈听宋面上的某个穴位,“他过会儿就醒了,你看着点。”说罢,他便出去煎药了,只留下李壑一人与昏睡中的陈听宋面面相觑。
李壑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没话找话道:“你也莫要怪我,谁让你命不好,是皇帝和林昭的儿子呢?”还没说完,他便惊恐地发现陈听宋睁开了眼睛,“你......你醒了?!”陈听宋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嗓子像是被粗麻狠狠擦过一般干痛,“......水......”
李壑倒了碗温水,掐住他的下颚灌了进去。陈听宋呛得直咳嗽,但好歹有了些水润嗓子,“这是哪儿?”李壑避而不答,“抱歉,我没照顾过人,让你呛着了。”
陈听宋见他不答,也不恼,慢慢悠悠地说:“咳......咳.......你背后的人,为的是拿我威胁父皇吧。”李壑面色几变,“你怎麽知道?”陈听宋咳红了脸,“你说的是官话,必是读过几年诗文,或许家世还不错。你抓我,无非是为了威胁父皇或林家。林家外祖挂印赋閑多年,大舅父一直驻守边关,若有树敌,便只有北戎人。我是父皇最小的孩子,即便朝中有其他政敌,朝臣们也不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来绑我。我再猜猜,你和周悝是一伙儿的?”李壑阴笑道:“是,也不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