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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着女子鞠了一躬,“多谢沈小姐赐教,方才是我太过无知,竟如此不识民情。抱歉。”女子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你这孩子怎麽这麽板正,还怪可爱的。没事儿,快走吧。”
三人很快到了官驿内,驿长带着小厮和婢女忙不叠迎上来嘘寒问暖。陈落禛吩咐道:“去备些饭菜。这位姑娘是孤的贵客,带去会客厅好生奉茶招待。”他又转向女子说道:“姑娘稍等,孤与阿隽沐浴更衣后便来。”女子大约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她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袖,跟着婢女前往会客厅。
许久,二人衣冠整齐地来到会客厅,桌上已摆了些菜肴。陈落禛招呼道:“沈小姐来一道吃些。”女子又喝了两口茶水,“算了,我说完便走。”不论二人怎麽邀请,女子都固不肯吃。陈落禛没了办法,唤来婢女将饭菜暂且撤下,换作茶点后,大开着房门问道:“沈小姐可否细说说那个房间的由来和用途?”
女子沉吟片刻,“我也是听老人们说的,可能有些出入。几十年前有人偶然在安乐山上发现了大量荧矿,前郡守上报朝廷后得到的批複是尽快开采。一开始的确进展良好,我爹爹他们去挖矿,不仅包了食宿,一月还给一两四钱银子,这可够我们这样的穷人家生活两月有余了。后来老太守回乡去了,现在的太守一来,就什麽都变了。他取消了食宿和银钱,歪曲朝廷说的‘尽快’的意思,让我爹爹他们夜以继日地开采矿石,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磋磨,很多老伯病入膏肓。他们还算好的,只是生病,更多的是直接倒在了矿洞里。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叫妻儿们如何活?有些人不知在哪里听说可以上京告状,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被郡守知道后,通通拉去毒打一顿,在床上躺了几天就走了。但如果只是这样,大家伙还都能勉强忍受。”
听到这里,两人面色都不好看,沈姑娘说的比沈天透露的只言片语还要凄惨。
女子喝了口茶润喉,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家里突然来了几个人,他们自称是朝廷派下来验收开矿成果的,指名要我爹爹带路。爹爹不敢抗命,带着他们进了山。几日后,只有一个人回来了,他说矿洞里面塌了,爹爹和其余几人都摔下石崖,尸骨无存。”
说罢,她放下茶杯,苦笑道:“但说的是真是假,除了我和我哥哥之外,还有谁会认真计较呢,横竖最后都怪不到那个官老爷头上。矿洞塌了之后,采矿的事情就终止了。说来也怪,那里废弃之后,娄息郡便很少下雨了,连着盅策江的水也一股臭味。后来来了个道士,他说自己是从京城去望南郡的,途经此处,听说了这个事情后大肆宣扬他有解决的方法,可惜没什麽人信他。他就跑到郡守府,不知用什麽方法说服了郡守,让他在安乐山上建个法坛来安抚魂灵。几日法事后,他便带着那些酬劳跑得没影儿了。这麽些年,安乐山上倒没有什麽明显的建筑,乡亲们也都一直认为他是个神棍。”
陈听宋讶然,这是何等蠢笨才会偏信一个到处露马脚的道士。
女子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茶杯,继续说:“不过,我小时候顽皮,和我哥哥在那间寺庙玩时不慎进入过那个房间,可真真渗人,到处是人骨人皮,地上还有好些蛆虫和尸水。我们有尝试过去里面寻找我爹爹尸骨,但是都摔成那副模样了,怎麽还分得清谁是谁呢?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不过......那里现在不让外人进去了,你们从哪儿钻进去的?”
陈落禛向她如实阐述了他们二人这两天的遭遇。
啪!女子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落禛,情绪激动地说:“我哥哥不是这种人!我不信,你们这是栽赃!”陈落禛看着溅上茶水的袍角,神色平淡,“沈天有谋害皇嗣的嫌疑,现在逃逸在外。沈小姐,您是他唯一的亲眷,烦请在官驿逗留几天。来人,给沈小姐找间客房住下,好生招待着。在找到沈天前,就不必让她出驿站了,毕竟外面可不安全。”女子听见这话,转身便想跑,可迎面撞上了两个比她高壮有力得多的仆妇,“你,你们卑鄙!”
话音未落,女子便被两个仆妇连拉带拽地“请”去客房。
冶矿场
陈听宋看着女子被仆妇带走,问道:“二哥,我们真的要相信她这荒谬的言辞吗?”陈落禛没有立即回答他,等侍从摆好饭菜后拉着他坐到桌子旁,说道:“用了膳再说,你还要喝药,断一天了都。”
两人吃完饭后,侍从端上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和一碟蜜饯。陈落禛催促道:“快趁热喝了,没办法才停了一天,再不及时喝的话先前的几碗药便都要失效了。”药汁刚入口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三殿下,门外有个人拿着一枚龙纹玉坠说要见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