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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眸黯淡,自嘲一笑,“不对,他都通敌害你了,早就不是东宫下属,还念他作甚。”陈听宋扯扯他的衣袖,“二哥......对不起,我不该提他的。”陈落禛勉力笑笑,心疼地看着他,“无妨,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受那麽重的伤。”
时光飞逝,七日不过弹指一瞬间。
陈听宋正坐在窗边临帖,小犬窝在他的脚边打着瞌睡。缕缕阳光带着秋日特有的凉意,泼洒在书案上,给洁白的纸张镀上一层淡金。
陈落禛推门进来,问道:“阿隽怎的如此用功?”陈听宋指指左手旁搁着的一沓写好的纸张,苦着脸解释道:“父皇让杨公公把我欠下的功课全带来了,我得赶在回京前补完。”陈落禛点点头,递给他一张缀着干花的小木笺,“怪不得你这几日不随我去粥棚。京中送来的那批凤眼莲开花了,骆大人给我带了几朵。我就挑了朵做成木笺,你看书时可以夹在书页间,这样方便些。”
陈听宋搁笔,接过木笺仔细打量,花瓣外围淡紫,愈往里颜色愈深,但最中间却是凤眼状的一抹黄。他道谢后收好木笺,拿起笔继续临帖。陈落禛惋惜道:“本还想带你去观花,不想你还要临帖,我只好找骆大人一块去了。”
听到这个,陈听宋的眼眸霎时亮晶晶的,软声撒娇道:“二哥,我再写两份便好,你且等我一等。”陈落禛看着那一沓写好的纸张,说道:“写字为的是修养性情,莫慌,慢慢写,我等你便是。”
半个时辰后,陈听宋搁下笔,移开镇纸,活动着酸痛的手腕,“二哥,我写完了。”陈落禛上前,和他一起将纸张叠好后放进木匣子,领着他往盅策江走去。
片刻后,陈落禛看着眼前铺在江面上的大片淡紫,笑道:“没想到它们刚到这里便迎来了花期,真让我们大饱眼福。”说着,他蹲下拨开几株凤眼莲,底下的水清澈见底。陈听宋眼尖,远远瞧见一人撑着竹筏向他们划来,凑近些发现竟是骆珣,惊喜道:“骆大人还会这个!”
骆珣理了理身上的蓑衣,笑道:“下官是岭东人士,考中进士前一直在水畔生活。您二位要不要上来坐坐,顺便看看凤眼莲的效用怎麽样。我技术还不错,今年端阳节夺了竞舟头筹的。”见二人应允,他高兴地掏出一大一小两件蓑衣,细心地帮助他们穿好。
陈听宋拉着兄长跳到竹筏上,坐在竹椅上新奇地看着身上的这件蓑衣,叹道:“‘上有青袯襫,下有新腒疏。’之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真正的蓑衣竟是这般模样。”骆珣笑着问道:“太子殿下呢,穿着可还合身?”陈落禛笑而不语,只拿起根竹竿上前扫开挡在竹筏前的凤眼莲。
骆珣划了许久,可竹筏周围仍是一片碧绿,只是淡紫少了些。
陈听宋奇怪道:“我记得杨公公带来的没有多少啊,怎麽现在这麽多。”骆珣扫了一眼被植株挡得严严实实的江面,解释道:“我去问了养花匠,他们说凤眼莲繁殖很快,八九天便可以多出一倍来。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它可能会生遍整个江面。不过,凡事都是福祸相依的嘛,水倒是真的在变干净,臭味都少了很多。”
陈落禛想了想,“本来凤眼莲就不属于这里,疯狂生长很正常。诺敏姑娘也是好心,谁知道会变成这样。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只能让人每日将它捞走一部分,等到江水清澈的那一天再彻底清理干净。”
骆珣嘴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宁乐郡主是挺好心的。这玩意儿可是个宝贝啊,我听双笙说它全草可入药,还能拿去喂食牲畜,可惜水太髒了。”陈落禛好看的眼睛眯起,警觉道:“双笙先生于这方面知之甚广。骆大人这几日无一日不提到他,你二位很熟悉吗?”骆珣眼中极隐晦地划过一道光,解释道:“老乡嘛,我们祖上都是岭北的,自然亲近些。”
京中祖籍岭北之人衆多,也不见他与他们人人亲近,陈听宋很快判断出这是个拙劣的辩解。陈落禛微怔,再开口时突然变得冷淡,“劳骆大人送我们回去,孤想起还有些私事尚未处理。”他掀了掀眼皮,添了一句:“孤去将双笙喊来,你二位老乡是该好好叙叙旧。”
骆珣长叹了口气,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天下□□之人衆多,可这呆头鹅却只有一只。”说罢,借着蓑衣的掩护,胆大包天地去轻轻扯他的衣袖。
陈落禛觉察出个中含义,吓得手一抖,竹竿落下时引得江水飞溅。他躲不及,蓑衣上沾了不少水。骆珣站在他身侧,但没怎麽没被波及到,只鞋面和袍角湿了些,此时放肆大笑,脱下身上的蓑衣给他,“这江水虽然干净了些许,但还是有些臭味,殿下一向讲究,穿着肯定难受。下官这件干净的,您先将就穿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