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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当年科举舞弊一案除去朝中许多有异心的官员,但近年选拔的新人中,并不能确定有几人忠心。
陈听宋想了想,“谋逆通敌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朝中诸臣多数过分爱惜名声,不会在明面上参与此事。爱卿放心,朕筹谋多年,已尽力周全。”说罢,他笑了下,看了眼头顶的匾额,“朕是父皇幼子,又是沖龄继位,但好在这些年无功无过,他们师出无名,极有可能从这上面做文章,逼朕立大皇兄或其他宗亲为帝。若是不幸落败,匾额中有一传位诏书,届时劳烦爱卿宣读。这位子本就是大皇兄的,朕知他不喜理政,便早早为他设了议事阁。朕代位多年,该还给他了。”
这是将底细全都告诉他了,张大式从未想过陈听宋能这般信任他,感动地恨不能将心肝剖出来,郑重道:“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陈听宋用力地擦了擦眼泪,“爱卿先下去吧。”
“遵旨!”
张大式走后,殿内便只剩了他一人。
陈听宋少有地冷落了案上那叠奏折,而是拿起那两个木偶细细端详着。
他无意识地反複摩挲着唇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夜的缱绻与温热。
其他的举动都可以有万般解释,但吻不行,尤其是唇瓣相接的吻。那夜的吻汹涌至极,内里蕴含的爱意真挚热烈,一如林承元本人,让他难以招架。
他再如何聪慧,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上,完全不知该作何回应。
罢了,等下次见面再说,他暗暗决定。
只是,林承元,我还等得到你吗?
鸿门宴
“嘎吱——”
张义殊跨过门槛,反手插上门闩,“柱国大人,下官有事相商。”
林晖背手而立,专注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唐卡,眉目舒展,“自我们来这里之后,羽涟每日美酒佳肴相待,却绝口不提交付权力一事,陛下来信过问了吧?”
张义殊微怔,摇了摇头,“未闻音讯。不过半月将至,下官必须要在常胜军走前完成郡州的设立。”
林晖明白他的顾虑,“那便今日晚膳时‘提醒’一二。羽桓未归,阿衡又带兵在山下驻守,想必不会生出什麽枝节。”
张义殊颔首,“在下手握陛下御赐符节,羽涟就算再嚣张跋扈,还敢......”
“笃笃——”
张义殊的话被生生打断。
有人叩门。
林晖下意识地握紧腰间佩剑,“谁!”
“我们族长请二位大人前往正厅用餐。”
林晖与张义殊对视一眼,放声道:“辛苦,我们便来。”
门外脚步声渐远,林晖把佩剑往下按了按,苦笑道:“张大人,看来我们今夜不得不出手了。”
张义殊赧然,“抱歉,是下官冒进了。”
林晖嘴角微弯,淡化了他面上的肃杀气,“无妨,早晚的事罢了。”
张义殊看着他,疑惑于他的自信,“大人可有万全策?”
林晖又恢複了那副不茍言笑的样子,伸手取下门闩后推门出去,“两军对阵之时,心生怯懦之人往往先败。”
张义殊颔首,作了一揖,“下官受教。”
林晖随口应道:“走吧。快过年了,早些解决完这事,我好去玉门关应对北戎人。”
张义殊连忙跟了上去。
羽涟已在正厅等候,一见他们便笑着招呼道:“林大哥,张大人,快坐!”
林晖笑着入座,扫了眼桌上的菜肴,“这可是嶒薯汤?”
羽涟抚掌大笑,“林大哥果然识货,这正是生于极高极寒之地的嶒薯。”
林晖夹起一片尝了尝,“羽涟,破费了。”
羽涟斟了杯青稞酒,意有所指道:“分与林大哥这样识货的人,哪来的破费之说。不过,我这儿还有一珍物,大哥可有意与我同享?”
林晖微微扬眉,来了些兴趣,“何物?”
羽涟打了个响指,几个力士扛上来一口青铜鼎,鼎内的肉汤热气蒸腾。
“鹿肉、青铜鼎。”林晖说道,“羽涟,此等珍物当献与陛下,不是我等宵小可随意沾染的。”
羽涟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语气异常固执,“鼎的材质极佳,鹿的肉质亦是上品,但执鼎养鹿之人却德不配位。”
林晖的面容冷了下来,拿起割肉的匕首狠狠下扎,木桌上立时出现了个窟窿。他的声音中隐隐含着警告与杀意,“住嘴!陛下金尊玉贵,岂容你玷辱!”
羽涟毫不在意,“那皇帝小儿继位后幺蛾子不断,早已民心尽失。如今陈氏气数将尽,正该你我挺身而出,改换天地。”
“啪——”
张义殊手一松,酒杯掉到桌上,洒出的清液沾湿了上好的毛毡。他猜过羽涟也许会给他们下绊子,但从未想到他会直接谋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