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是我和我妈的小情人打架被挠的?
“不过作为前男友,我还是想多提醒你一句,”童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人一生可能会谈很多场恋爱,但最好结束一场再谈另一场,脚踩两只船、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能最后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沈璟冰简直要冤死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童臻转身走了。
防盗门在他面前“砰”地一声关上,沈璟冰如梦初醒,拎起衣服就往外跑去:“铭铭,慢点儿!小心你的脚!”他跑到门口才想起来药还没拿,又匆匆忙忙返回卧室,从床头柜上拿了药,再冲出门的时候,电梯门已经阖上了。
他没顾上等电梯,转身就冲进了楼梯间,一步三四个台阶,两三步一层,终于在小区门口追上了腿脚不灵便的童臻。
沈璟冰气喘吁吁:“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就行。”
“一天两次,记得擦,”沈璟冰把手里的药递给他,担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脚踝,“你的脚……”
童臻生疏冷漠地一点头:“多谢好意。但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沈璟冰:“……”
前男友虽然一直是这种偏冷的性格,但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总是沈璟冰在那儿口若悬河地扯淡或者说情话,童臻多半都是沉默着听他说,但偶尔也会笑着点点头。
明明是肌r_ou_胡茬糙汉,看起来很硬朗,但笑起来却很温柔。
哪儿像现在,一句话就能噎他个半死。
背影都透着满满的拒绝和疏离。
“等一下。”
“还有事?”
“留个联系方式吧,微信也行。”
“没必要。”
“你……在本地工作吗?做什么?”
童臻是真不想再和前男友有什么瓜葛,所以他迟疑了一瞬:“没。”
但沈璟冰已经从他的肢体语言中得到了正确答案——是的。
他在本地。
沈璟冰骤然开心,一双帅气的狭长眼眸都禁不住弯下来,但紧接着想到童臻毫无转圜余地的冷漠态度,又禁不住有点儿丧。
他虽然知道眼下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但那句话已经在他心中盘桓了整整八年,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灼成了灰,他喉结上下滚动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像个傻逼一样问:“当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你很好,”童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隔开前男友灼人的目光,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波动和起伏,“我早说过,是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
“爱这种东西又不是药,有个明确的保质期……感觉没了就是没了,哪有为什么?”童臻勾起一边唇角,冷冰冰地笑了起来,“沈总,你也三十多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幼稚的问题,以后就不要再问了吧?”
沈璟冰:“……”
他不信。
但就算是这样,沈璟冰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被噗嗤噗嗤扎了一堆冰窟窿,不疼,就是凉,从里到外,透心凉。
童臻拦了辆出租,他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却没有再拦,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出租车汇入傍晚的车流,彻底消失不见。
“喂,”沈璟冰拨通了户籍科朋友的电话,“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秦泽铭。泽被苍生的泽,铭刻的铭。对。”
从前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查,只是全国十几亿人,想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以沈璟冰的人脉和权利,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但现在确定他人就在x市,那就简单多了。
沈女士打来电话:“谭医生说你把人带回家了,是小张吗?你们谈得怎么样?他脚怎么扭伤了?”
“不是,不怎么样,不关你的事!”沈璟冰只觉得心头一股邪火腾地蹿起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作为儿子,我奉劝你一句,脚踩两只船、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到最后可能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他这两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就吼出来了,吼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刚才前男友对他说过的吗?
沈璟冰突然之间就心灰意冷,丢下一句“妈,你好自为之”就挂了电话。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拖着脚步回到家,也没开灯,就着童臻用过的碗草草喝了半碗汤,就一头扑倒在床上,睡了。
床单上还残留着前男友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男性荷尔蒙混合着汗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橘子味儿洗衣液的清香。
前男友并不喜欢吃水果,但却唯独对橘子情有独钟。
他说那是他外婆的味道。
沈璟冰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在熟悉的气息里慢慢睡着了。
他梦见童臻冷笑着说:“我不爱你了。”
“为什么?你说呢?”童臻嘴角的笑容锋利,带着赤/裸/裸的嘲讽,“技术那么差,还不如一根暗魔木奉!”
沈璟冰骤然惊醒。
四周是暗沉沉的夜,窗子里透进来隐约的灯光。
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想起很久之前,母亲踩着高跟鞋,大红长裙,烈焰红唇,年轻许多的母亲美得张扬而极具侵略性,将泪眼朦胧的他一把抱进怀里:“儿子,你还小,不懂……你爸……”
女人叹了口气:“你爸他还不如一根暗魔木奉持久。”
后来沈璟冰渐渐长大,在同龄人纷纷对女孩子萌生好感的时候,他却心如止水、无动于衷,甚至很想冷笑。
他对一根暗魔木奉的人生完全没有兴趣。
比一根暗魔木奉好一点儿的人生是什么样的?他想了很久,也许是两根暗魔木奉。
于是沈璟冰草率地成为了一个同性恋。
至于挑选对象的标准?
和沈女士反着来就对了。
沈女士胸大肤白貌美,腰肢纤细,长发飘飘,他就找了个平胸、黑皮肤、剃着紧贴头皮的小短发、浑身肌r_ou_充满力量感的退役特种兵。
初恋总是很美好,但也很草率。
草率到他连和botto的概念都没来得及搞清楚,就结束了他人生中第一段恋情。
被人给踹了。
后来他又谈过两场无疾而终的恋爱,那时候他才明白,像他喜欢的这种类型,基本上都是。
不是每个都肯做botto。
谁都不愿妥协,当然只能告吹。
但如果当时泽铭不愿做botto呢?他愿不愿意为他妥协?
大概是……愿意的吧。
沈璟冰再次失眠了。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一直到晨光熹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可他才迷糊了一小会儿,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沈璟冰眼睛都没睁,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摸索着点了接听:“喂?”
听筒里传来助理尹青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声音:“老板,童小姐的电话打通了!”
☆、情敌
沈璟冰成功被尹青的狮吼功聒醒,看了一眼墙上黑白色调的挂钟,早上八点零八分。
他满打满算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脑仁剧痛,他伸手掐了掐眉心,脸色非常难看,但还保持着一个决策者最起码的冷静:“她答应了?”
“不,还没有,”尹青的声调瞬间降了三个八度,像只被戳破了的皮球,“对方拒绝得非常冷漠无情,毫无商量余地,还把我的手机号也拉黑了。”
沈璟冰:“……”
如果尹青现在在他面前,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揍人。
“但是电话打通了,不就代表着有希望了吗?”尹青有一种天生属于胖子的本领——心宽,情绪才低落了不到五秒就又充满了对生活的盲目乐观,“沈总,您谈判不是特别厉害吗,上次门店入驻星光百货,王总那么难啃的骨头都被您啃下来了,只要您充分发挥您的三寸不烂之舌穷追猛打……实在不行就拿钱砸,还怕她不答应吗?”
“砸你妹!”沈璟冰感觉自己的脑仁一跳一跳地疼,“我给你三天时间搞定这位童小姐,否则提头来见!”
他说完就掐了电话,黑着脸去卫生间洗漱,早饭都没吃,就开车去了公司。
坏消息接二连三。
先是户籍科的朋友打来电话,说x市叫秦泽铭的一共有三位,年龄都对不上,其中一位是五十八岁的老人,剩下两位都是还没上学的小孩儿。
查、无、此、人!
唯一的解释是他的户籍根本就不在本地,可全国二十三个省、四个直辖市、五个自治区、两个特别行政区,下辖334个地级行政区划单位、2851个县级行政区划单位,以及三万九千多个乡镇……鬼知道他的户籍在哪儿!
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好不容易才逮到踪迹的前男友却再次不知所踪。
沈璟冰的心情非常差。
助理尹青不得不小心伺候,备受煎熬。
更煎熬的是,尹青尝试了威逼利诱、软磨硬泡等各种手段,甚至给出了沈总的代言预算上限价,可一直到公司上下几乎所有的分机号码和市场部九成员工的手机都被拉黑了,童小姐拒绝的意思依然坚若磐石、毫不动摇。
是块比王总更难啃的硬骨头。
“我擦你有病吗!”听完尹青的汇报,沈璟冰把刚签完的文件“啪”地砸在他脑袋上,“我要是被你这么电话轰炸,会恨不得从电话线里爬过来杀了你……先把对方的背景和基本需求调查清楚,投其所好、对症下药。你跟了我三年,连这点儿常识都不懂?”
“懂,可是……”尹青耷拉着脸,像个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大倭瓜,“我刚搞到他学生的联系方式,就有个姓陆的大半夜打电话过来,说如果我再瞎几把乱查,打扰到童小姐的正常生活,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猜这位陆先生应该就是上次放狠话的童小姐的男朋友,我怕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就……就没再查下去。”
沈璟冰:“……”
他只觉得一百匹草泥马从他心中的沃野大草原上奔腾咆哮而过,非常想立刻取死胖子的项上人头祭天,看在秋季新品上市在即,公司人手紧张的份儿上,才暂时把他的脑袋寄存了在了脖子上。
“下周五钱总六十大寿,邀请函——收好了。让公关部刘总监提前备一份大礼,普洱茶饼或者茶具,预算510万,要是来不及打财务申请就直接走我的个人账。还有……”沈璟冰在死胖子脑门上狠狠戳了一记,“这个行程非常重要,请务必在你的猪脑子里黑体加粗,提前三个小时提醒我。误了事儿,无良老板了解一下。”
尹青伸手揉了揉被沈总一阳指戳红的脑门儿,低着头闷声道:“知道了。”
他虽然办事不靠谱,但记性一流。
过目不忘了解一下。
沈总的糟心事儿还不止这一两桩。
代言人这边毫无进展,原生态广告的拍摄又卡在生态区的准入申请上面。
沈璟冰上下跑关系,公司还有一大堆新品设计图等着他过目敲定,忙得焦头烂额。整整一个多星期,他们的大boss沈总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死亡低气压,一点就炸,在晨会上骂哭了两个数据出现明显失误的新员工——男的,成功由龟毛怪进化为嗜血大魔王。
童臻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先是被沈璟冰的助理夺命轰炸了整整三天,非常想从电话线爬过去掐死姓沈的……和他的助理。
但是没等他痛下杀手,卫廖突然对他展开了猛烈追求。
卫廖这个人,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小少爷,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没受过什么挫折。大概是人生太过一帆风顺的缘故,他有点儿隐藏的受虐倾向,童臻被他欺负的时候,他从来没把童臻放在眼里过,可自打六年级那年被童臻摁在地上暴揍一顿,便从此对他念念不忘,一惦记就惦记了二十年。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天很蓝,云朵像棉花糖一样飘在湛蓝天空中,十一二岁的少年皮肤白皙、眉眼柔软,相貌比女孩子还漂亮,但目光里却带着一种小兽一样锋利和嗜血的光芒,让他觉得新鲜又有趣。
后来初高中六年,卫廖虽然没和童臻分到一个班,但却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一直到高中毕业,童臻提前批考进军校,他才彻底失去了童臻的消息。
这些年他忙于家族生意,忙于和亲弟弟争夺公司主控权,就没再惦记这些有的没的。两年前弟弟被他用计陷害,fallen angel彻底落入他手中,卫廖这才又重新开始“享受人生”。
他包了两个年轻鲜嫩的小模特儿,长得水灵灵的,和童臻少年时有那么两三分像,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可是没多久就腻了。
不够味儿。
一直到半月前,他偶然从一个出差偶遇童臻的老同学的口中,得知了童臻的下落。
这次是特意抽空过来找他“再续前缘”的。
可是当他在餐厅看到那个当年长得比小姑娘都漂亮的少年,竟然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皮壮汉的时候,卫廖感觉自己的内心遭受了致命冲击,来的时候的那些旖旎腌臜的心思顷刻之间就全没了。
他本来打算吃顿饭就打道回府的,可谁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姓沈的当着童臻和外人的面儿,三番两次下他面子。
卫廖的fallen angel虽然和沈璟冰的娇红集团没有什么直接的生意冲突,但沈家的沈氏集团旗下的女装品牌是他们的大敌……在饭局上被姓沈的这么挤兑,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是为了让沈璟冰难受,他也一定要把童臻搞到手!
更何况饭局之后他被童臻一脚踹出去两米远,竟然奇迹般地激活了他沉埋多年的身体记忆。
还蛮带感的!
所以休养三天,伤才刚好点儿,他就对童臻展开了疯狂追求。
电话、短信、微信轰炸,撩s_ao的段子张口就来,送花送巧克力送高级定制款的领带袖扣,把他这些年追小模特那一套原样搬来,但效果却并不好。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微信拉黑,送过去的花和礼物全部原样退回。
“没可能的,”几天后卫廖把童臻堵在去健身房的路上,童臻淡淡道,“别浪费时间了。”
卫廖:“因为沈璟冰?”
听到这个名字,童臻睫毛颤了颤,静如止水陡然乱了一拍,片刻后他才想要否认,可是话到口边,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挡箭牌也好,最起码能干脆利落地让卫廖死了这条心。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默认了。
卫廖虽然经商上没什么天赋,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天生高人一等,而童臻退役多年,也没有刻意遮掩,所以从童臻下意识的反应上,他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童臻心里果然是有沈璟冰的。
他到底哪里比那个蛇ji,ng病差?
“这样啊,”卫廖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目光里闪过一丝嫉恨,“可惜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走着瞧吧。”
卫廖没再纠缠,次日就打道回府。
但童臻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觉得他可能替前男友惹个了个大麻烦。
不过没等他细想,陆昀霆就打来电话,说公司接了个大单,慈善拍卖晚会,人手不够,希望他这个甩手掌柜看在战友的面子上提供人道主义援助。
亏他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让他去兼职一晚的小保安吗?
“行,”童臻笑着一口答应,“我想吃嫂子做的桔香虾仁饭。”
“……”
战友真是对橘子迷之执着。
陆昀霆笑着说:“没问题。你想吃多少都行。”
☆、委委屈屈
陆昀霆退役之后开了个规模不算大的安保公司——云霆安保,当时保全公司的注册门槛突然提高,他准备的注册资金不够,童臻手底下刚好还有几百万,就全投了进去。
所以童臻名义上算是陆昀霆的合伙人,但实际上就是个甩手掌柜,也就是每年象征性地拿点儿分红,公司也开了五六年了,别说参与公司经营了,他就连公司在哪儿都搞不清楚。
初创期总是会有一段相对艰难的时光。
名声没打出去,陆昀霆这些年也就是接一些私人安保的小单子,人手够用,再加上童臻忙着自己的事儿,除了寒暑假也确实没什么空,所以从来没找童臻帮过忙,这还是第一次。
作为合伙人和好战友,童臻当然义不容辞。
“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陆昀霆说,“我已经和主办方沟通过了,这次慈善拍卖全部拍品价值五千万,晚宴上各色人等鱼龙混杂,这段时间得提前了解‘地形’,检查监控死角,排除安全隐患……不过这些我来做就行,我就是怕现场有什么突发情况顾不过来,叫你过来帮我压压阵。”
“行,没问题。哪天出任务,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童臻倒是真想早点儿去帮忙,毕竟他是侦察兵出身,眼光敏锐,比陆昀霆这个狙击手出身的更适合做前期的危险排除工作,只可惜有心无力。
为了半月后的任务不出岔子,他老老实实在家养了半个月的脚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日三餐靠外卖过活。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健全的时候注意力跳脱得像猴子一样,行动不便的时候反倒特别能静得下心来,更何况童臻本来就是个很能安静得下来的人,他每天在家里看看书备备课,啃了好几部最新的英文原版特效化妆教程,又新做了下学期带的两门课程的ppt和教案。
第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