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只对秦泽明一个人动过心，分手八年，都不曾对其他任何人有过感觉，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可这次他和铭铭分手才不过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前他还信誓旦旦要等他一辈子，言犹在耳，他怎么能对别人动了心呢？
最让他崩溃的是，他动心的对象还是他曾经最厌恶的那个女人。
沈璟冰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脑子里乱糟糟，一会儿是女人小小声地说沈璟冰我想和你结婚啊，一会儿是铭铭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三心二意移情别恋，浓重愧疚感混合着崩溃抓狂，简直让人禁不住怀疑人生。
难道他这些年的恐女症，都是假的吗？
难道他自以为对铭铭刻苦铭心的喜欢，也都是假的吗？
这种崩溃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sharp风尚大典现场。
风尚大典的活动安排是下午红毯晚上明星璀璨夜，第二天、第三天是sharp时尚超级展会。
红毯结束之后，有一个小型的媒体群访环节。
历来受访者大部分都是当红流量明星，其他从业者大部分无人问津，或者草草应付两个问题就结束了，但今天，除了当红流量，媒体们却不约而同围住了三个生面孔。
一个穿着娇红当季新品秋装礼服的“女”模特。
一个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眉眼英俊，神色间却带着不甚明显的疲倦疏离的年轻男人。
一个四十多岁，披散着艺术家式长发，胡子拉碴、满脸痘坑、法令纹深重的猥琐老男人。
采访全程直播。
一堆带着媒体、网站logo标牌的话筒挤在他们面前，媒体们七嘴八舌地问——
“童教授，vi爆料的事情是真的吗？你真的曾经对他使用过暴力吗？”
“沈总，您和童教授的情侣关系是否属实？”
“vi，有熟悉您拍摄风格的网友说，那张路人爆料的照片有浓重的文森特式个人风格。请问是您拍的吗？”
……
vi在灯光下神色黯然、笑容苦涩，说没错是他拍的，那张照片就拍摄于他被童教授殴打之后当天晚上。当时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来到地下停车库，却意外撞见两个施暴者。为了自保，他才拍了这张照片。
媒体们瞬间唏嘘同情，纷纷将谴责的目光和炮火对准了那对j,i,an夫 y夫：“沈总、童教授，请问你们对此如何解释？”
童臻勾了勾左边唇角，笑容冷冽，他淡淡看了vi一眼，没有说话。
vi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表现更坐实了童臻曾经施暴的事实，媒体们的表情更为愤慨，守直播的观众已经忍不住在弹幕上开骂了。就在这个时候，沈璟冰淡淡道：“照片是《sharp风尚》街拍当天晚上，童教授喝醉了，我送他回家——娇红的秋装新品街拍不日即将上刊，我和童教授就是普通合作关系。反倒是这位知名摄影师，曾经对我们娇红的模特不尊重，并且屡教不改。”
“是，”童臻接口道，“vi曾经在娇红内衣广告拍摄现场对我动手动脚，被我教训了。当时我警告他别再性/s_ao/扰女模特，他答应得好好的，没过多久就将女模特带到卫生间，试图实施猥/亵。”他目光冷冽，扫过全场：“这种人渣，不该揍吗？”
媒体们目露惊讶之色。
vi色厉内荏道：“污蔑！你们这是污蔑！”
“污蔑？”
童臻反手从衣袖里摸出一只录音笔，在媒体面前亮了一下，对vi冷冷一笑，打开了录音笔。
里面传出了童臻自己的声音：“以后还敢s_ao扰女模特吗？”
“不、不敢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惶恐，有些失真，但听起来和vi的声音很像。
媒体们面面相觑。
“行，暂且信你一回。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我听说你再s_ao扰哪个女模特……就不是踹腰子这么简单了。明白？”
“明……明白。”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次所有人——包括守直播的观众——都听清了，对话里那个结结巴巴、畏畏缩缩的男声，确实是vi的声音。
神！反！转！
媒体们一片唏嘘，看vi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守直播的观众也瞬间哗然。
没想到vi看起来老老实实，竟然猥/亵女模特，还恶狗先咬人！
弹幕上的风向瞬间就发生了360度的逆转，现场一些愤慨的女性媒体记者眼刀刷刷地飘到他脸上，要不是公众场合，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揍人了！
vi瞬间就有点儿慌了，但多年在公众面前装模作样的经验让他勉强撑住了表情，冷笑一声：“你可真够无所不用其极的，拿两句合成录音就想污蔑我？你还太嫩……”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璟冰淡淡打断了：“录音不行，那录像呢？”
☆、娇红至臻崛起
录像？
竟然有录像？
现场的媒体、时尚设计师、时尚杂志主编、明星模特，还有观看sharp风尚大典全程直播的观众们，全都震惊了。
厕所猥/亵女模特的录像！
这他妈不就是现场版av吗？而且卫生间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摄像头？
细思极恐jpg
但vi的脸色却刷地惨白。
因为只有他知道，那是什么录像。
上次在外景棚拍摄内衣广告的时候，沈总就警告过他，说外景棚有监控，如果他再动手动脚，就将监控视频曝光出去，让他再也接不到任何拍摄邀约。
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监控录像多半早就已经被覆盖了，况且他现在虽然尚未完全名声扫地，但猥/亵女明星的事儿已经在时尚圈上层传开了，原本签约的几个拍摄，也都被合作方以各种各样的原因毁了约。
与其以后只能和三流杂志合作，倒不如放手一搏。
更何况有个“大佬”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出手搞臭沈璟冰和童臻的名声。那笔钱数目相当可观，于是他就吃了熊心豹子胆，跳出来咬人了。
可他这么也没想到，姓童的会这么y险狡诈，当场就录了他的音，这也就罢了，事情都过了两个月了，姓沈的手里竟然还有录像！
这一对儿j,i,an夫 y夫！简直坏到一起去了！竟然联手整他！
不过vi还真猜错了，这对儿“坏到一起去的j,i,an夫 y夫”压根没有联手。
自从红毯结束，在这个群访厅里面见面，两人之间就一直弥漫着一股迷之尴尬的气息，从头到尾就点了个头，别说有语言上的沟通了，就连眼神交流都几乎没有，但配合却堪称默契。
一个早有防备，随手录了音。
一个早有防备，随手拷走了监控视频。
连说话都一唱一和，宛如提前对了台本。
不止vi，现场的所有媒体、围观者，和直播屏幕前的所有观众，都感觉他们俩gay gay的。
哪怕两个人都气场冰冷，中间20厘米宽的缝隙就宛如隔着楚河汉界，但站在一处，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有腐女和新晋cp粉已经开始在弹幕上撒欢儿了——
“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好配啊[星星眼]”
“你们看过之前内衣展的直播吗？当时我就觉得他们俩之间气场不寻常，原来真的是一对儿啊。”
“铜矿铜矿！快截图啊姐妹们！”
“啊啊啊，他俩站在一起真的太养眼了。话说，到时候结婚的时候女装大佬岂不是可以穿婚纱？想想我都要疯了啊啊啊！”
“啊啊啊，我命令你们立刻结婚！”
……
现场倒是没这么疯狂，大家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vi的现场av上，媒体和明星模特们在直播镜头前，倒还算矜持，其他围观者和工作人员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
“真的有录像？”
“那还等什么？快拿出来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位知名摄影师被当面啪啪打脸了。”
“我也是。”
……
“录像我没有带，”这时，沈璟冰对着媒体们的镜头微微一笑，“sharp风尚大典这么隆重的场合，我实在没想到有人会这么不给主办方面子，在现场发难咬人。”
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围观群众都发出了失望的声音。
但是紧接着又觉得他说的没错。
虽然是媒体先追问的，但vi选择在风尚大典前一天曝光，又在现场咬人，确实是很不给sharp风尚面子了。
沈璟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但四两拨千斤，分分钟就定性了vi的搅局者身份，给他多树了一个劲敌，还隐约暗示了自己对风尚大典的尊重。
不愧是t不止高出一个档次。
“但是，我们娇红，还有娇红的模特，也不是软柿子，任什么人都能搓圆搓扁，”沈璟冰话锋一转，“大家放心。在风尚大典结束之后，我们会在娇红的官微上放出监控视频。到时，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不过现在大家还是多关注风尚大典。今天在sharp风尚亮相的各个品牌都集时尚和独特于一体，引领今年秋冬款时尚。明后两天还有超级展会，很多国内时尚轻奢品牌都会参展，娇红也会参加，希望大家多多关注。喏，那边那位先生就是iger的设计师，他人很低调，平常很少出席这类活动……”
沈璟冰几句话就将群访方向引会了风尚大典本身，不但低调地给娇红打了广告，还转移了媒体注意力，成功“脱困”。
连童臻也不得不承认，媒体镜头面前的这个沈璟冰，举手投足，谈笑之间，轻而易举就能俘获所有人的视线的。
几乎是闪闪发光的。
和私底下那个有点儿萌有点儿傻，动不动就撒娇的n_ai狗沈截然不同，几乎像是两个人。
但无论是这个别人面前成功自信的沈璟冰，还是他面前那个会撒娇会卖萌的田螺王子，都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怦然心动。
刚从媒体镜头前离开的沈璟冰，一抬眼，就撞见童小姐的视线，那里面蕴含着的、他并不能完全读懂的海一样的深情，瞬间就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他轻咳一声，没敢直视她的眼睛：“没事吧？”
“没事，”童臻也移开视线，停了下又说，“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
然后就没话了。
尴尬、紧张、又无措。
这种陡然之间就从八面玲珑变成锯嘴葫芦的窘境，之前除了铭铭，还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出现过。
简直让人崩溃到怀疑人生。
好在没过多久群访环节就结束了，现场来宾都被安排去楼下的自助餐厅用晚餐，之后紧接着就是明星璀璨夜晚会，时尚界boss轮番上台讲话，然后是明星表演和颁奖环节。
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十一点半，娇红fee red官微发了一条微博：“有视频有真相。对于摄影师vi污蔑娇红和旗下签约代言人至臻工作室的行为，娇红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视频][图片]”
图片是一张扫描版律师函。
视频里，是娇红内衣的外景棚拍摄现场，特意放大的监控录像里，可以清楚地看见vi色眯眯地盯着模特胸部的眼神，还有他看似隐蔽而有技巧，实则赤/裸裸的揩油动作。
就连他揩完油之后恋恋不舍地搓手指时候的猥琐神情，都被摄像头收录了下来。
视频是沈璟冰让市场部的后期处理师特意剪辑和处理过的，“重点”鲜明突出，发完微博他还让手下买了几个营销号疯狂转发，又去淘宝买了两万转赞评，把这条微博送上了热门。
舆论风向很快发生了360度的大逆转。
昨晚那些涌到至臻工作室底下骂人的路人们，对于被vi愚弄被他拿去当枪使的事儿都异常愤怒，纷纷涌入vi微博底下，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
但事情还没完。
当夜十二点左右，一个长微博爆料贴突然出现。
爆料贴里有图有证据，扒出了网上曾经昙花一现出现过的、所有小模特的委屈爆料贴子、微博，还有vi和被他潜规则过的女模特的“亲密”合影——女模特都打了马赛克，vi的猥琐表情则进行了锐化处理，丑态纤毫毕现。
长微博末尾甚至用截图的方式附上了一个文档截图。
截图里是来自vi私人计算机的记事本文档，里面详细地记录了xx年x月x日x地潜规则了x模特，对方长得怎么样，x感觉怎么样。
具体的时间、地点和模特姓名都打了马赛克，但行文异常恶心，令人作呕。
吃瓜群众们一片哗然。
很多在网络上活跃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对这种中年猥琐大叔零容忍度，纷纷转发抵制，在短短一夜之间，vi就变成了全民谴责的对象，甚至还被骂上了热搜第一。
这无疑是vi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刻。
只可惜不是他梦想中的荣光，而是作为一只落水狗，被人人喊打。
就连那些二三流的时尚杂志，也在这个晚上纷纷取消了他的拍摄邀约，vi气得眼睛都红了，喝醉了酒，在接电话的时候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断，被不堪侮辱的杂志工作人员录了音、爆了料。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vi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之前明明还能接到一部分杂志邀约，那点儿小黑料，过几个月就没人记得了，凭他的拍摄技术，以后还愁接不到杂志大片吗？
都怪那个人……都怪那个人怂恿他！
对！
vi醉醺醺爬起来，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你答应给我的钱呢？为什么还没打过来？”
“钱？”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冷笑，“我是说事成之后给你五百万，现在事成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垃圾！”
嘟嘟嘟。
vi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第二天就变成了空号。
次日，一个蹲明星的小狗仔意外拍到了vi出门丢垃圾，却被一个女模特的母亲当头泼了一桶洗菜水的狼狈模样，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发到了网上。
没想到竟然意外吸了一波粉。
和vi的惨状截然相反，娇红开屏广告热度未退，就借着在sharp风尚大典上打脸人渣摄影师扩大了知名度，网店和门店销售额持续攀升，第二、第三天的展会上，更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无人关注的新兴女装品牌，一跃而成为参展者关注的焦点。
童臻也借着这件事名声大震，至臻工作室也涨了不少粉，化妆邀约几乎要排到年底，甚至还有x影、y影的化妆系毕业生私信问他们还招不招人。
招。
当然要招。
这个草台班子工作室，在注册的时候只是为了给大三、大四的学生们提供实习岗位，让他们积攒从业经验，毕业履历也能显得更漂亮一点儿，仅此而已。
但现在，童臻的想法变了。
化妆其实并不少赚钱。如果这个工作室能慢慢走上正轨、做大做强，有朝一日，即便没有秦家，他也可以给母亲提供同样水准的生活。
到那个时候，如果……
想到这儿，童臻低了下头，想到那个被沈璟冰形容为“很漂亮”的女孩子，心尖儿上刺痛了一下，唇角浮上了一丝苦笑。
虽然不大可能，但如果到那个时候沈璟冰还没有喜欢上别人，如果那个时候沈璟冰还愿意陪着他放手一搏……
也许是幼年时代感情缺失留下的y影，虽然童臻在其他事情上都相当果断勇敢，但唯独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畏缩不前。
因为太害怕受伤害。
更害怕伤害到别人。
所以遇到困难，第一选择就是退。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幸福，勇敢一次。
可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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