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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九歌不想因为自己让爹娘为难,声音低哑地应了。
“怎麽这副表情,娘要你去可不是让你被人欺负的。”林夫人蹙起了眉:“你这孩子,看起来什麽都不在乎,其实心思和傲气都太重,娘要你去,是想让你亲眼看看太子殿下的现在的样子,你和他这麽久的交情,要是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议论就碎了,单方面和他断绝关系,那不仅显得你们过去的情谊太浅,也对太子殿下不公平,不是吗?”
心思被戳破,雾气弥漫,林九歌带着鼻音应道:“好。”
“好了,想去看他就去,娘知道你一点都不难过,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母亲揶揄地扬起唇角又落下,表情变得严肃:“要是真的像传闻里的那样,你就给我骂他一顿,解气了再回来,娘马上找你爹商议退亲的事,没有人能这麽欺负我们歌儿,太子也不行。”
“哥哥,你就不要钻牛角尖啦。”小妹小声插嘴道:“我可是一直很骄傲有你这麽一个厉害的哥哥呢,别人都羡慕死我了。”
“好。”这下他真的笑了,“等我收拾一下就去找他。”
退亲还是求娶(二)
(三)
林九歌在太子府前踟蹰不前,没多久,有认出他的家丁以为他和皇甫劄有约,便将他请进了府内。穿过熟悉的回廊,他无意识地看向四周,假山,水池,亭台都和以前一样,布局构造和他几个月前来时也没什麽不同,可是……林九歌收回视线,不愿再细想。
走了没多久,在前方带路的家丁蓦地停下,林九歌蹙眉,顺着家丁的视线望去。
他瞳孔骤缩,半晌,竟无声地笑起来,有失望,也有自嘲,嘲他的心怀侥幸,嘲他的不自量力,嘲他的自作多情。
他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和另一芝兰玉树的公子,在花园的石桌两端相对而坐,阳光正好,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二人周身,不知正在说些什麽,两人的表情都是柔和的,其中一人更是握住了另外一人的手,这场景,要是换做另外两人,只会让人觉得太过亲密而不适,偏偏身在景中的两人同样隽秀,便只叫人觉得赏心悦目,不愿移开视线。
——如果其中一人不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的话。
理智告诉林九歌,他现在已经看到了真相,应该识趣地离开,不要打扰别人美好的二人时光,可他的脚就是无法挪动半分,正如理智告诉他,今天的阳光应该是温暖的,可他偏偏觉得今天的阳光太过刺眼,亮得直叫人发慌。
他应该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离开,装作不在意,无所谓,像他之前那样,可他做不到。
道听途说和亲眼目睹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那一刻,他只是想起了很多很多,第一次和他见面还有些腼腆的皇甫劄,后来逐渐没脸没皮缠着他的皇甫劄,看到他受伤担心不已忙前忙后的皇甫劄,还有,从来不介意他哥儿的身份,哪怕他故意冷脸也依然愿意征询他意见的皇甫劄。
无数个皇甫劄彙聚又破碎,终究变成了院子里的这一个。
别人的皇甫劄,不是他的。
这一刻,理智的弦终于被崩断,向来待人落落大方的相府公子第一次恶狠狠地、不计形象、不计后果沖了出去,短短几秒就来到了两人面前,他看着皇甫劄,尽量掩饰住声音的颤抖问道:“他是谁,你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皇甫劄抽回了手,并没有正面回答林九歌的问题,反而问:“你是谁?”
答非所问,已经是答了。所有的勇气在这句问话中分崩离析,林九歌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只是,只是啊……
“皇、甫、劄。”林九歌用力地喊,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嚼碎了咽下去。
“你若真和他两情相悦,尽早取消婚约便是,我林九歌绝不会阻拦半分!”林九歌一字一句狠声置地,声音里含着泪意与决绝,他看着皇甫劄,最终只是眼眶发红,深深看他一眼。“你何必……”
他不愿再说,转身便走,没想到中途却被不知何时赶上来的皇甫劄拦住了。
那人像是没看到他的难过,没脸没皮地笑着:“别走啊,你叫什麽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林九歌气极,他是半点不想再和这个人说话,绕过他就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几步,手又被拽住。
“好好好,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皇甫劄说起这句话来无比顺口,说完才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向来都是潇洒肆意的,从不委屈自己,更别说这样低声下气地去哄一个人了。可偏偏,他还真没觉得有什麽不对。 ', ' ')